墨瞳抬起頭,黑水晶一樣的眼中滿是悵然,“Keegen,其實,我與你一樣,從小孤苦,只是,我沒有你的運氣,有一個救世主一般的大哥,愛對我而言,是一件非常非常奢侈的東西,從前我也曾奢望過,但是現在……我只想好好學習。當初與你大哥在一起,也是……為了唸書……,對不起,我並不是故意對你隱瞞,只是……你叫我怎麼能說得出口?”
周旭東的眼裡漸漸地蓄滿了淚水,“瞳瞳,這兩天,我一直在想,要來問問你,如果,你也有一分愛我的心,那,就算有再多的阻礙,就算那個人是我最敬最愛的哥哥,我也會……也會去爭取。”終於有淚順著他的臉頰滑落。
墨瞳在他的眼淚裡只會不停地喃喃,“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周旭東用袖子猛地擦去眼淚,“傻瓜,有什麼好說對不起的。這樣,其實,也好。至少,我不會做出對不起我大哥的事了,這個世界上,大哥是我最親的人,沒有他,我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好了,話說完了,我也輕鬆了。先在這裡跟你說再見了,也許,我們真的再也見不著了呢!”
墨瞳看著他半個字也說不出。
周旭東看著遠處樹間露出的學校禮堂半個圓形的頂,然後轉過頭來,笑著說,“臨別,可不可以擁抱一下,象好朋友那樣?”
墨瞳走上前去,與他輕輕相擁,“一路平安。”
周旭東在他耳旁絮絮地說,“再見了,我的彼得潘。”
周釋懷走進周旭東的屋子。這個孩子把自己關在房裡兩天了,飯也沒好好吃過一頓。
屋裡是黑的,朦朧中只見一個人躺在床上,一床被子嚴實地蓋著他的頭臉。
周釋懷走過去,把他抱在懷裡。輕聲喊,“東東,東東?”
周旭東坐起來,整個人縮在周釋懷的懷裡,哽咽著聲音喊,“大哥!大哥!”
周釋懷象對待孩子似地拍著他的後背。
周旭東委屈地低聲訴說著,“大哥,我以為,話說清楚了就沒事了,其實,我還是很難過。我第一次,這樣強烈地想得到一個人。對不起,哥哥。”
黑暗裡,周釋懷的臉上是一片真實的溫和與痛惜,“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大哥,對不起東東,我把這樣的真相放在你面前。只是,我不想讓你深陷下去。這個世界上,什麼事都可以嘗試,唯有愛這件事,淺嘗即止為好。動情就可以了,千萬不要交付全部的真心,以後,無論對男對女,千萬要記住大哥的話。愛,是人的——終身之獄。大哥不想看你重蹈我的覆轍。”
周旭東抬起頭,“可是,人一輩子怎能不全心全意地愛一回?不會有遺憾嗎?”
“遺憾比遺恨要好,相信我東東。”
“那麼,答應我大哥,對墨瞳好一點,哪怕你不愛他,但是請對他好一點。大哥,這樣的痛苦,會過去嗎?”
周釋懷緊緊地抱住他,“會的,會的,相信我。時間是最好的醫生,要不了多久,等你回過頭來看這一段經歷便會發現,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過眼雲煙。”
懷裡的男孩子低低地哭泣,周釋懷有剎那間的恍惚,曾幾何時,有另一個孩子,也這般地在他懷裡哭泣,而更早的日子裡,還有這樣的一個年青孩子,為了愛為了分離為了心的淪落為了絕望的戀情,這樣地哭泣,只是,那時,可曾有一個溫暖的,即便是真假難辨的懷抱?
一天以後,周旭東飛回加拿大。
接下來的日子,出人意料的平靜無波。
周釋懷依然每天回來,有時和墨瞳他們一起吃飯,依舊是溫和儒雅,波瀾不起,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
甚至,兩人依然同床共枕,卻只是沒有再親熱過。
有時晚上,兩人靜靜地躺著,聽著彼此輕輕的呼吸,近的人,遠的距離。然而在這般遠的距離裡,卻有著細水長流,天長地久的假象。
墨瞳開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睜著一雙清明的眼面對一片混沌的黑暗,卻好似被失了定身術,困在方寸之地。頭痛得如同有冰椎在敲,人益發地消瘦蒼白,如同一張清山冷水的冬日畫卷。
一晃三個月過去了。
五一長假的前兩天,周釋懷突然說,“墨瞳,五一節跟我一起去一趟加拿大吧。你的簽證已經下來了。”
墨瞳刷地抬起眼疑惑地看著他。
33
四月二十九號下午,周釋懷帶墨瞳從上海坐飛機飛往多倫多。
飛機起飛不久,墨瞳便開始暈機。
先是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