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回答道:“還可以。”
“想考什麼學校?”
“出國吧。”
“啊?高中就出國?”
“國內壓力太大。”
“孩子多點壓力怕什麼,鍛鍊心理素質,別給逼壞了就成,以後上了社會能抗打擊。”
“抗打擊?”蘇黔忍不住斜他一眼,“像你一樣厚顏無恥?”
楊少君沒皮沒臉地笑:“過獎過獎,革命尚未成功,在下仍在努力,攻不下碉堡就還不夠無恥。”不等蘇黔吹鬍子瞪眼,趕緊話鋒一轉:“再說了,國外也不見的輕鬆啊,畢竟跟咱不是一個種的,社會壓力說不定比學業壓力還大呢!”
蘇黔也是出去留過學的,箇中辛苦自然知道。他面露猶疑之色,楊少君趕緊趁熱打鐵道:“你捨得他再出去嗎?他好容易混熟這個環境,捨不得朋友,更捨不得你啊。他都十四五歲了,也就這三四年和你親,好容易感情厚實了,你又把他送出去,多不好。男孩子,該跟爸爸親一點。”
蘇黔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後來一整個下午,楊少君都在喋喋不休地和蘇黔說著話。從蘇小囝聊到老孟,聊到蘇頤又聊到那個令人頭疼的李夭夭,楊少君對蘇黔可謂是知根知底,只要他真的花點心思,總能找到話題撬開蘇黔的貴口,還能時不時逗的蘇黔無法崩住嚴肅的臉。蘇黔平時在家裡擔當著決策者管理者的角色,他默默地做了很多事,卻找不到人傾訴,由於性格也不會主動去找人傾訴。楊少君就像是個挖礦者,撥開厚厚的土層,將他心底積攢的事都引出來,讓他忍不住脫口而出地指責李夭夭是多麼的不靠譜,又說出由於大黃的心理疾病史讓他至今對蘇維的這段感情感到耿耿於懷。蘇黔不是話多的人,他所謂的抱怨頂多也只有一兩句,甚至還會話裡帶話地讓人猜,但這也已是他破天荒頭一遭會對一個與事件無關的人說出這些話。
即便蘇黔時刻提醒自己保持十二萬分的戒心,卻還是會偶爾恍惚,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或許又對那傢伙說了些不該說的話。
晚上,蘇黔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朦朧中彷彿有人拉起他的手,親吻他的額頭、眼睛、鼻尖,他的身體昏昏沉沉的,很困,不想動彈,但意識卻是清醒的。心裡想著如果那人再敢有進一步的不軌之舉,就睜開眼一腳踹的他真的肺出血。可是等了很久,直到溫熱的手心離開了他的手,該落在唇上的吻卻沒有落下。
蘇黔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蘇黔醒來的時候床頭又放著一盅小米粥,煮的又稀又爛,米幾乎都煮化了。他撩開隔簾,那邊的床卻是空蕩蕩的,楊少君不在那裡。
中午的時候,蘇黔站在窗臺邊曬太陽,遠遠地看見一個穿著公安局制服的人匆匆向住院部走來。幾分鐘以後,楊少君出現在病房門口,制服已經脫下了,身上穿的是醫院的病號服。
蘇黔問他:“明知道希望渺茫的案件,你會抱著持續的熱情去破案嗎?”
楊少君發現自己病號服的紐扣系錯了一顆,低頭把釦子一粒粒解開,又重新扣上:“有多少熱情我不能保證,但只要案件未破,即使與政績無關,即使希望渺茫,我都不會放棄。”他抬起頭看蘇黔,平靜地說:“這是我為什麼這麼快爬到這個位置的原因。於公於私,我都會盡到最大的努力。希望渺茫,也是有希望,世上沒有什麼不能破的案子,因為我熱愛這份職業,”停頓一會兒,笑了起來,“也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只要當我明白到底什麼是真正想要的東西。”
蘇黔的目光定定地看著窗外的景色,陽光很好,花開的很盛。
楊少君這一回採取的是迂迴的進攻手法,他每天送上煮好的小米粥,在蘇黔工作的間隙跟他閒話胡扯,蘇小囝來醫院探望,他就拉著蘇小囝說笑話逗他開心。他在細微處用了許多手段,卻絕口不提他和蘇黔之間的事,讓蘇黔想堵他都沒理由堵。
一天兩天,蘇黔對他愛理不理;三天四天,蘇黔視若無睹;七天八天,小米粥吃了好幾盅,態度不陰不陽。
終於,在蘇黔出院前的前一晚,他在枕頭邊發現了一張寫滿了字的紙——或者,可以稱為情書。
“蘇黔,我已經用了兩年多的時間來冷靜,我相信這一段時間你也想過很多了。我一直在想,兩年前你為什麼突然強硬地要我離開,後來我想,或許是因為那支菸。我連煙都戒不掉,你的確沒有任何理由相信我的毅力和我的承諾。所以在這兩年裡,我再也沒有碰過一支菸,我保證!”
“我一直以為,你擁有的比普通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