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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知不知道自己將會死在這裡,死在解剖臺上,他從卵長成蝌蚪的時候有沒有想到自己會是這樣死的。

紀莯有時間悲古傷秋,呂奇南沒有,他將青蛙拿出來固定在臺子上,手術刀從青蛙肚子上劃下,如同快刀劃在木瓜上,木瓜的皮肉被刀鋒一分為二,一粒一粒的種子就是脾臟。

臺子上混亂一攤,分不清哪是哪,暗紅色的血液,映進眼裡,“呃!”紀莯忍不住要吐出來了。用手捂著嘴,匆忙跑出去,直接奔進廁所。

肚子裡只有早上的一個包子,肉末在肚子裡消化了,腐爛的味道從嘴裡嘔出來,順著水流淌下去。

紀莯知道自己欺騙自己,讓自己相信最在意的是唐宇,不是已經死去的阿海。看到死去的青蛙,紀莯才想起來黑房子裡鎖著的記憶,那是為阿海日夜擔驚受怕的脆弱。在醫院,紀莯守著他,那些儀器滴滴響,能蓋住他的呼吸聲,阿海睡得安穩,看不見胸口的起伏,紀莯就會將手伸到他的鼻下,測到鼻息才肯放心原來,他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喜歡阿海。

“阿海,阿海,我好想你!好想你!你回來好不好,阿海!”

紀莯終於哭了,哭的驚天動地希望以此感動天地,將他的阿海放回來。天地是無情的,紀莯應該知道,應該早就相信,為什麼現在還對上天抱有幻想,希望他們看到自己的醜態,看到狼狽,哈哈大笑之後能有一絲憐憫,給他奇蹟。阿海沒死,只是消失了,紀莯以此騙自己,就算阿蒙預設他的死也不能改變,有一種執念是痴迷,是瘋魔。原以為,紀莯不會太慘,現在也想不到有什麼比這個還要慘,有什麼比自欺欺人更慘。

“紀莯,你沒事吧!”

紀莯癱坐在地上,後背倚在冰冷的牆上,心痛的厲害就不覺得後背刺痛,呂奇南走進來,那聲問候,給了紀莯救贖。他幾乎是爬過去,爬到呂奇南的腳下,抱著他的小腿,倚在他的身上,乞求著:“這次不要丟下我了!別丟下我,阿海,我會陪著你的!這次我把命交給你好不好,別走。”

“紀莯!”呂奇南挪不開,紀莯使的力氣很大,幾乎是用所有抱著他,不肯鬆懈。

“你是瘋了嗎,他不是阿海,你站起來!”

“不,阿海,別碰我!陳永冰,你別碰我!”只要一點就夠了,紀莯願意用生命換取最後的溫存,只求陳永冰不要這樣,難道一個唐宇還不夠他受苦難。

“你醒醒吧!”

陳永冰是怎樣打下那一巴掌,一定是氣急了,紀莯被他打在地上,捲曲著如同一攤爛泥,不希望有人來打擾只要慢慢等著沉淪,就算發髒髮臭也不幹別人的事。他陳永冰又有什麼資格來打他,有什麼資格,對他退避三舍,現在又是在幹什麼,彰顯宿舍情深好讓人知道他的偉大,來獲取周圍女生的注意,對,就是這樣,和唐宇一樣的令人討厭,令人失望。

他的手碰到紀莯的後背,一股電流將紀莯彈開,惡狠狠吼著:“你滾開,別碰我!”

“閉嘴!”

陳永冰生氣了,大聲呵斥紀莯,手臂從紀莯身下穿過,用力抱起來,緊緊箍在身上,假惺惺的關心和唐宇一樣,還不是最後也走了。只有阿海是最好的,只有阿海才是紀莯的依賴,唯有阿海才會對他關懷,他幹什麼假裝關心,晃動他的心思。

“唐宇,你永遠都是最壞的那一個,什麼時候才放過我?”紀莯貼著他,將他看做了唐宇,幾乎是哀求著問他,為什麼總是在他有希望時打碎美夢,讓他痛苦不堪,卻無計可施。

“你什麼時候放過我?”

沒人回答,他不肯回答,紀莯就是任人宰割的青蛙,執刀人是唐宇,切割著他的心肝,擺弄著他的情;欲,生不如死。何時才能解脫,擺脫你,到只有阿海的地方去。

折騰的夠了,累了,半闔著的眼皮將光一點點擠出視線,依靠著感受到的溫度在黑夜裡僅存。

霸王別姬最後一幕,段小樓和程蝶衣重新著裝畫黛,舞臺上,段小樓不斷更正蝶衣的念詞,“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兒身!”我本是女兒身,又不是男兒郎。

霸王揮劍刺虞姬,假戲真做,程蝶衣讓自己死在師兄的劍下,似乎是解脫了。

女兒身,男兒郎,不知道給的是段小樓解脫,還是給蝶衣的藉口,不用彼此折磨。

情字,還能以男女身份束縛,嗎?

作者有話要說: 元宵節快樂。吃成大白,圓乎乎的,好可愛。

☆、人盡皆知

我聽到愛情,我相信愛情,愛情是一潭掙扎的藍藻,如同一陣悽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