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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報國話還沒說到點子上所以也不著急,對著面前的冷若冰霜,繼續散發著單方面的熱情:“說孔德榮遠了點,孔小姐你總見過吧,剛才在小車裡……”
沈延生一聽,立馬把臉轉過來打斷他道:“仇旅長,你要是再這麼跟我狗扯羊皮,就麻煩你把我在路邊放下,我自己找車回去吧。”
仇報國道:“延生啊,我說這些也是為了你好,孔小姐就是孔德榮的女兒,還是最為得寵的一個,要是趙寶栓有心靠他孔家這顆樹,娶了那個小姐做老婆不是最便當麼?我就是怕你在那個土匪手裡上了當,把你當兔子玩了,轉首又去做人家的上門女婿,這樣的人值得你跟他交心麼?”
仇報國這樣說,沈延生聽在耳裡愈發的心亂如麻,好在車子在這個時候已經開到了沈家大院門口,沈延生也不必再在這樣的言語裡繼續煎熬。推開車門就要跳出去,仇報國又在後面抓了他的衣服,一面神色誠懇的說道:“延生,你帶的懷錶是不是我送你的那個,如果是我送的那個,那我希望你回去之後就好好的想想我今天說的這番話。”說完,他把手移上去,在沈延生的肩膀上拍了兩拍,然後目送著沈延生走下汽車。
等到仇報國和他的小車在那一條道上駛得全無蹤影,沈延生站在門口還是沒回過神。腦中不斷的思索著下一步自己該說什麼做什麼,腳步慢慢的認著道往家裡面走進去。路過隔壁趙家院門的時候,他抬起頭往那兩扇緊閉的大門裡望了望,心裡忽然的有些不知所措。想著進去看看趙寶栓在不在,卻又怕真的應了自己最壞的猜測。走著走著,人已經過了那門口,要再折返回去,是不大可能。於是梗著脖子直往前去,停也不停的就進了自家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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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南同衙門裡的熟人打了招呼,直接在看守的帶領下進到了關押犯人的刑房。關於自治會的那場槍擊事件,衙門已經用最快的速度進行了處理,梳理出這一部分的嫌疑犯人,統一的押解在一間通用的大房間裡,只等著正式的行刑批文下來。
孟小南去的是一間小隔離室,房間不大,當中有一張桌子,桌邊上碗蓋似的燈罩攏住一個發黃的小燈泡。孟小南坐在桌子前,一手從頭上摘下呢帽來擺到旁邊,另一隻手伸進西服外套裡去,摸出懷錶來看了看時間。
一會兒的工夫,門口響起沉重的腳鐐聲,孟小南微微的轉過臉,只見兩名身材健碩的看守押著個面容清俊的小青年,進到了隔離室內。看守衝著他客氣的一點頭,帶上門出去了。小青年站在門口附近昏暗的光線中,態度上不敢特別親近,怯怯的遞來一眼,口中喚道:“孟爺……”
孟小南面帶微笑,對著小青年招招手,然後從桌子底下拎出個黃焦焦的油紙包,放在他面前道:“這是大少爺硬要我帶進來的,你先吃點?”
紙包一開,裡面是一整塊的切肉,香氣四溢的引得小青年暗自吞了幾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觀察了孟小南,他伸出手抓了一塊擺在嘴裡,一口嚼一口,越吃越快,漸漸的露出了狼吞虎嚥的樣子。
孟小南看著他滿手油汙,知道衙門裡是不會給犯人預備飽飯的,加上這小子性子懦弱,恐怕進來之後就已經吃了不少的苦頭。手裡抓了抓燈罩,孟小南猛的把那黃色的光束擰了起來,光柱直統統的掃到小青年的臉上,他便“唔”的一聲,張開手掌擋到了面前。驚恐的從指縫中間射出兩道目光,他嘴裡的咀嚼也停止了。呼呼的從鼻子裡喘著粗氣,樣子看起來十分的恐懼。
這樣的燈光下,孟小南面目溫和,口中低低的叫了他一聲:“元寶。”
元寶一聽,渾身抖了一下,飛快的嚥下嘴裡的食物,坐也不敢坐了,聳著脊樑骨站在孟小南跟前,小聲回道:“孟爺,我全照著你的意思,進來之後我一句話也沒說,一句也沒說……”
孟小南抬起臉,發現元寶的額角上青了一大塊,頭髮掩不住淤血的痕跡,刺目的顏色正在雪白的皮面上肆無忌憚的綻著。這光景要是讓喬振霖看見,指不定他又要當場難過,然而換做了孟小南卻只覺得這傷來也來得理所當然。
進了衙門一言不發,怎麼會不捱打。
似笑非笑的對著元寶翹了翹嘴角,他語調柔和:“你也不要這麼怕我,雖說我平常是沒給你什麼好臉色,但也沒有要害你的意思。再說了,大少爺疼你疼得跟什麼似的,你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他也不會輕易就放過我。”說著,孟小南從紙包裡捻出塊肉片來,遞到元寶面前,勸道,“你再吃點,我們邊吃邊談。”
元寶小心的從他手裡接過肉片,塞進嘴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