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頭上,一時口舌洶湧的說了個乾淨,等到自己再看不就索然無味了麼。因此先從那堆中撿了最上面的信封來看,他本打算等人走了才去看報紙,誰知道手裡的信紙甫一展開,他臉色就變了一變。
這是一封推薦任職的推舉信,大致意思就是希望他能暫時的擔任一下羅雲鎮的鎮長一職。和信一道寄過來的,還有那天在酒席上一道出場那幾位的聯名書,更有一頁是姓王的胖巡閱推薦勸勉的意見。三重重壓之下,沈延生忽然後悔自己竟然看也沒看就這麼拆了信封。這時候該怎麼辦呢,答應還是不答應。答應了,依照仇報國和啟東的關係,自己怕是要讓他拖著下水去做壞人,可不答應,他們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傀儡,也不會輕易的就善罷甘休。
門房在旁邊站著,看他默不作聲的不理人,就把頭一低走出去,及至到了門口,就聽沈延生說:“你一會兒去給隔壁送個信,要趙團長過來一趟,就說我有事情跟他商量。”門房點點頭,想起前兩天司機說的話,就有些好奇。先生和趙團長之間的關係時好時壞,好的時候可以留人過夜,不好的時候竟要情面不講的直接撞車,這樣子的忽冷忽熱,實在讓他感到十分疑惑。
走到門口去,正好看見隔壁的小白車往道內開進來,於是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打算等人進門就直接去捎口信。誰知道沒等車上下來人,趙家院門中就衝出來一個傭人,對著車窗玻璃裡的悉悉索索一頓耳語。耳語過後,那白車又重新的開起來,在道內打了個彎,飛快的開走了。
門房往外走出來,那傭人正好往回進,低著頭也沒看見他,及至一把讓門房抓住了胳膊,才略顯驚嚇的抬起頭來。
“哦……原來是你呀,有什麼事嘛?”
門房朝著白車的方向望了一眼,說道:“我們先生有事找趙團長,麻煩能不能給捎個口信,就說讓趙團長看著什麼時候有空了,就過來跟我們先生敘一敘。”
這兩家原本就是經常走動,所以傭人也見怪不怪,一聽門房這樣講,就指著那道口說道:“真不巧,你要是早來一刻我就把這口信捎了,剛才趙團長剛回來一趟,不過沒進門又有人找,這不是忙著出去了麼。你這訊息,怕是要等到他回來才能轉達了。”
門房擺擺手說:“這不要緊,你可記著給我說就行了。”
傭人點點頭,同他告了別。兩人各自回到家裡去,門房在院子看到了沈延生,在那一塊地方躊躇著打著轉。一看到他,立即開口問道:“口信捎過去了?”
門房點點頭,沈延生也安心似的折返回堂間內,然而走了幾步,似是臨時改了主意,把步子向外一轉就要出去。門房見他身上只穿了一身平常在家才穿的褲褂就知道他大概是要往隔壁院裡去,便跟到門邊說:“口信是捎了,可他們趙團長剛出去,給錯過了。”
沈延生一聽,整個人都站在原地不動了。距離上一次兩個人親親熱熱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好多天,這之後趙寶栓再也沒登過門。要說忙,也沒有忙成這樣子的,更何況他們還是鄰居,過來看一看說兩句話也不過是幾分鐘的時間,是連這樣的幾分鐘都抽不出來了麼?還是說虞棠海遇刺那件事情跟他也有關係,如今利用完了自己,就沒了繼續交好的理由了?
心裡面難受至極,他又感到無比後悔,因他這陣子發現自己對趙寶栓的情感有變,簡直有點接近戀愛的模式。趙寶栓不來,他就想,想得發了狂,他就什麼事也做不成,吃飯不成,喝茶不成,就連睡覺也沒法安穩。好像趙寶栓忽然的成了他的主心骨,衣食住行喜怒哀樂全都跟著轉,他自己無法掌控。
門房看他這樣子,以為一定是有急事,因而小聲的上來問道:“先生,你要是實在著急,我再過去打聽打聽,問問他們趙團長什麼時候回來,你心裡也好有個底。”
沈延生對著他擺擺手,慢慢的往堂間裡回去。他也是個要面子的,如果真是趙寶栓那邊單方面的用完了他,他也沒必要再去跟人揭這一層破廉恥的窗戶紙。好像一說一問,仇報國的猜測就成了真。真到了那個時候要怎麼辦,如果趙寶栓厚著臉皮請他去吃喜酒,他也要去麼?他肯定是不想去,可是不去就像自己打了自己的臉,反而顯出那樣一種刻意的在乎來。要是讓趙寶栓知道了,不是會在心裡更加的嘲笑自己麼?
有點灰心喪氣的,沈延生直上了二樓的臥室,頭重腳輕的往打同床裡面一倒,兩隻眼睛痛苦的閉了起來。
他胸口上鬱著一團悶氣,兩隻手分別的擺到胸口去揉,卻怎麼揉也揉不散。越揉心越涼,最後猛地從床上彈起來,急匆匆的轉到一側的壁櫥中去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