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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過了三四月份的時候;天氣開始漸漸轉暖;隨之而來蓬勃悸動的氣息也在草長鶯飛的春。色中顯得日益濃重。

這一天,沈延生終於有了空閒;因著前面接連不斷地過了一段東奔西走的日子;偶然得閒他便感到分外愜意。心情愉悅的在堂間裡喝過茶吃過點心,又走到前面去和吳媽說了兩句閒話,看過院子裡的花草樹木;最後終於心滿意足的轉回自己屋裡去。

小舅舅給他置辦的這個房間位於宅子深處一個花繁柳茂的地方,空氣新鮮;視野通暢;早晚還有鳥語同花香作伴;若不是室內擺設偏於簡潔硬朗,這簡直能當做某位小家碧玉的閨房使用。

站在窗戶邊,窗外新生的綠葉嫩到幾乎透亮,鬱鬱蔥蔥的半遮了陽光,他就在那綠色的陰影中嗅足了花草樹葉的芬芳。

自從前陣子見了仇報國,他陡然忙碌起來,每天早出晚歸,中間不是在各處的茶樓裡吃茶聽戲,就是逛洋行看皮貨,幾天工夫下來,羅雲鎮裡好吃好玩的地方几乎都被他光顧過了。這樣的日子看起來愜意,甚至有點類似浪蕩公子的無所事事,然而歡笑之餘,沈延生心裡卻是清楚冷靜的很——他要做的,和即將要做的,都是大事。

這就好像暴風雨來襲之前沉重深藍的海平面,只有波不見浪,真等到了那巨浪翻天的時刻,霎時間風雨來襲,便是一場聲勢浩大的海嘯。

只不過現在風浪未及,他也在耐心的觀望與等待。

窗前,擺著一張木質書桌,書桌旁邊是一張長形的銅腳西洋床。這屋子是典型的書房臥室相結合,不講究排場,只求實用。若是看累了書,躺下便是休憩,若是躺得毫無趣味,扭身,那窗外便有變化的天光與滿院的花束。

此時雙手撐向桌面,他目光定定的落在那幾樣禮物上。禮物是他從洋行買來的,都是高階的進口貨。內容不外乎高階點心和糖果。邊上還有兩隻小盒包裝精美,同裡面價值不菲的內容一樣,閃著銀色的光芒。

仇報國剛從鎮長那裡得了一筆豐厚的油水,被他不動聲色的做了小規模的挖角。或許是在愛慕者面前男人的錢袋子通常都比較好扒,這些天連吃帶喝加上買這一堆零零總總的東西,仇報國在他身上花了不少錢。

仇隊長色令智昏,如此大方是出於對愛情的慷慨,然而沈延生卻不是這麼想,因為那價值不菲中的某一樣,是他準備送給鎮長虞棠海的禮物。

禮物一模一樣的買了兩件,是鑲過鑽的領帶夾。著造型美觀,奇貨可居,即使不實用,作為一種高階收藏品也是不錯的選擇。

虞棠海年紀不輕,行為做派又偏於古板,所以並不會有什麼機會穿西服系領帶。但是沈延生知道,他喜歡收集寶貝。當然這話仇報國不曾說過,他就是想說也不知道,話是虞定堯在白堡坡上同他講的。

在這樣的小地方要想找出一件兩件有來頭名氣的古董寶貝,短時間內不太容易,再說沈延生也不懂行。沈老爺子只愛收集美女不愛收集古董,他自然也沒有地方可以學習經驗。與其碰運氣花那筆冤枉錢,還不如就挑個自己明白通透的東西當做貢品,於是乎,這領帶夾便榮幸之至的雀屏中選了。

如此周全細心的準備,不為別的,全都為了不久之後的一場登門拜訪,這是沈延生即將做的大事中首當其中的第一件:他要去見鎮長,虞棠海。

收好那堆小山包似的禮物,他把多餘的小銀盒子揣進了懷裡。跟仇報國說的時候,他說自己也喜歡這夾子,想要一個。然而當真買回來了,卻不是給自己用的——他準備送給小舅舅。

小舅舅手裡握著當鋪的生意,成天在外奔走。每隔幾天才見他一次,沈延生偶爾也會懷疑,當鋪真的有這麼忙麼?然而因為生在一個生意人家裡,他也知道做生意的大多都有些可見可不見的財路,他既然只是要這個人,那人在便夠了,具體人家怎麼做生意,跑的又是什麼活,跟他並無關聯。

因為沒有多餘的閒人,所以這宅子裡終日安好,幾乎沒有家長裡短的內容。小舅舅回來的時候,沈延生就同他說說最近的見聞,他不在的時候,沈延生就出門跑自己的活路,是個相安無事的情形與狀態。

穿過院子,又走過一條蜿蜒的小徑,沈延生回到了堂間,而此時的堂間已經不只有吳媽一個人了,小舅舅和鋪子裡的夥計宋世良,正坐在堂間的椅子上說著什麼事情。

也許是生意相關,所以兩人靠的有些近,說話聲音也不大,沈延生的方向正迎著萬長河的位置,看見他過來,做長輩的便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顏。

抬手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