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的反應比頭腦快了半拍,當狄耶羅朝自己撲過來的時候,冪恪第一時間錯開了一點,否則現在他被咬穿的就不是肩膀,而是動脈。
在被咬住的瞬間,冪恪幾乎是本能地抽出一腳將狄耶羅踢開,這是實打實的一腳,全部的力氣都踢中了對方柔軟的腹部,從狄耶羅強於常人的感知能力來說,這一腳的疼痛也同樣會比常人厲害一百倍,他幾乎是被踢飛了出去,但這並沒有使他的牙齒放鬆,他就這麼帶著冪恪肩頭上的一塊肉一起飛了出去。
血幾乎是湧出的,冪恪清晰地感覺到有液體從襯衣裡面,順著胸肌流淌下來,襯衣破了一塊,正式狄耶羅的嘴型,疼痛是必然的,但比起疼痛,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危險的感覺,冪恪已經很久很久不曾感受過了。
這甚至比看到修斯屍體的那個剎那還令他懼怕。
狄耶羅並沒有摔倒在地,而是在著地之前就一個空翻雙腳平穩而又無聲地站在了地上,那雙甚至帶有些妖冶的眼眸死死盯著冪恪,沒有一絲感情,只有最純粹的殺戮。
呸──
將口中活生生從冪恪肩頭咬下的肉連帶著一層布衣吐在一旁的地上,狄耶羅嘴角流下的鮮血更使他顯得危險。
迷人而又緻密的危險,冪恪眯起眼睛,此時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的生物,他全身散發出的氣息都是陌生的,而這種陌生與身上的疼痛緊緊連線在一起,左肩的撕傷,右手腕的骨裂,這些都可能導致自己在這場無聲的戰鬥中死亡。
陌生的氣息,陌生的殺氣,陌生的狄耶羅。
他在衡量彼此的差距,那一腳給他的打擊不輕,但冪恪明顯比自己嚴重的傷使他不想放棄殺了對方的機會。
所以等他再次朝冪恪攻擊過來的時候,並不在意料之外。冪恪閉起了眼睛,在那麼一瞬間,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淒涼,彷彿他就準備這樣束手就擒任他奪走性命。
而狄耶羅也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猶豫,對著那個身上流滿鮮血的男人狠狠伸出了手,然而,那隻手在即將伸向胸膛的時候,冪恪準確無誤地往後躲開了,並且開始反擊。
沒有任何交流,包括眼神的,兩人以常人看不清的動作交手著,看似不經意的一招一式,看似簡單的拆擋,其實狄耶羅的每一招都是致命的,且沒有放過冪恪受傷的地方。
冪恪知道自己的左手腕已經麻痺,但他很慶幸受傷的是手腕而不是更高的地方,所以現在他可以輕鬆地抬起手臂,骨裂是很難康復的傷對一般人而言,但在對決的時候,效果絕對沒有卸下對方的肩膀來得有用。而左肩的傷則早就痛到麻痺了,沒有傷到筋骨,對冪恪的行動沒有影響。
痛,在閉上眼睛後,就減輕了。當傷口的疼痛不再與對方不掩飾的殺氣連線在一起後,這種痛根本不算什麼。
現在在冪恪腦中的情形,就像那三個月自己對狄耶羅的訓練時一樣,只是對方的格鬥技術突飛猛進了。但無論如何進步,他還是狄耶羅,在完全貫徹了自己的理念,不允許思考,讓身體的本能來做出反應這一點後,就成了現在這樣。
下盤連續的猛攻後,一個抬頭的撞擊,用後腦勺和速度來撞擊還未從重心不穩的下盤攻擊中反應過來的對手,就算這一擊被躲開了,對方一定會因為後仰而重心不穩,這個時候再補上一腳,絕對能將對方放倒。
這是狄耶羅曾經很喜歡用的連續攻擊,哪怕現在的他,仍然如此。只是不同的是,以前他的這招沒有起到過任何效果,冪恪對此的反應只有一句話,目的太明確了。
當你持續不斷攻擊下盤的時候,還要時刻注意著對方的反應,看什麼時候是做出第二擊的最佳時刻,於是你的攻擊就會變得不純粹,無法逼迫對方百分百地防守,相反,會讓對方在你第一次攻擊的時候就抓到漏洞從而反擊。
但當這一組動作變為本能時,冪恪還是被放倒了,因為對方在下盤攻擊後,下一刻攻擊的目標竟是他受傷的肩膀,而等他因為變形扭曲的動作好不容易躲過時,骨裂的手腕再次被抓住,骨頭被粉碎得更厲害的劇痛使冪恪猛地睜開眼睛,與此同時,身體也被一股怪力掀翻在地。
這一切速度極快,在背脊狠狠砸在地上的同時,殺氣撲面而來,來不及了,身體被完全壓制,無處可逃。
冪恪甚至能夠想象出胸膛被他徒手開啟時的場景,那雙近在咫尺的金色眼眸是冰冷的,除了自己,所有人都是敵人的那種孤僻與強大。
對不起……
狄,對不起,我幫不了你,我已經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