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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他們把展覽櫃推到一起,組成一個小小的防禦空間,這樣如果那東西過來,它——應該——只能從上面過來,那時大家可以一起向它開槍。

他們把所有的光源朝向上方,儘可能不讓它藏身於黑暗,而是暴露在光線中。雖然這光弱得可憐,而且很快就要熄滅了。

「這就像個陷阱。」艾倫說。

「東西也好意思叫陷阱?」肖恩說,「陷阱會哭著說你誹謗的。」

「我會哭著說這是緊急避險。」艾倫說。

氣氛輕鬆了一些。他們不再繼續談論怪物,因為恐怖經常是隨著語言變成實物的,最終它會壓在每一寸空間,充斥每一次呼吸,在面板、內臟和骨頭裡凝結,變成真實。

他們窩在那一片小空間裡,等待結局。

他們不知道對手是什麼樣子,有什麼力量,從哪種方向攻擊,甚至他們所做的一切是不是真實。

艾倫從沒感覺到自己像這一刻這麼安心和平靜,他靠著伊森,扣著他的手指,不再感到焦慮或是憤怒,也不用再去用每秒鐘去維持他的水泥外殼,他不再擔心愛這個人會讓他失去一切——他會認為沒有那些,他的存在便沒有意義。

但現在他知道,他抓緊的一切已如灰煙般三區,毫無意義,而只有他這一刻緊緊抓著的人,是真實的。是一切的核心。除此之外,任何事都無關緊要。

接著,那東西就出現了。

艾倫先是感到有什麼推動了櫃檯,它晃了晃,彷彿外面的龐然大物撩過了它。含糊的哼唱從黑暗中遠遠響起來,好像近在耳邊,吃飯的歌聲。

接著對面的櫃檯被推擠了一下,裂了一條縫。

「它來了,」亞當說,「它就在外面……」

他聲音顫抖,槍口四處瞄準。裂口更大了些,展臺發出尖銳的摩擦聲,歌聲像是黑暗本身發出來的,是原始的一片混沌,說著……餓餓……

黑暗中一閃而過半邊瞼孔,亞當尖叫出來。

艾倫叫道:「它是故意的,它在讓我們害怕——」

那東西踏上了櫃檯。

微弱的光線毫無意義,絲毫無法染上它的邪惡的本身。

艾倫張大眼睛,它仍是雕像時那個樣子,但卻又發生了某種難以形容的進化,魚尾已經幾乎不見,面孔呈現某種清晰可見的人類特徵,雖然只是在無盡的的惡意和飢渴上蓋了一層薄薄的膜,但那種智力已經讓人悚然心驚。

停滯了一秒之後,有誰朝著它開槍了。

可那是沒用的,艾倫想,它蹲伏於櫃檯上,在槍彈中毫髮無損,好像那只是些雨點。

接著,它在人類恐懼虛弱的槍火中撲了過來,一口咬住亞當的腦袋,那人實際上始終沒能開槍,在扣動扳機時,他從沒發現保險並沒有開啟。

艾倫試圖開槍,卻意識到槍裡已經沒有子彈,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射光的,他根本沒功夫去關心子彈。防禦已經四散,那東西正伏在地上吃他的同伴,他聽到血肉撕裂的聲音,亞當的一隻手在抖動。

我不害怕,他對自己說,我一點也不害怕。他丟下槍,朝著那東西狠狠撞過去。

它被撞得打了個踉蹌。它停下進食,轉頭看他。

艾倫僵在那裡,在看到那雙深淵般的眼瞳的一瞬間,恐懼淹沒了他,他無法呼吸——那東西一躍而起,尖牙咬進他的脖子,他腦中一片空白——

接著他看到了伊森,他越過怪物的鱗片看到他,他沒拿槍,大概也沒子彈了,他手裡抓著把刀,大概是在那個展示櫃里弄出來的。

他從沒見過伊森那種表情,那個人看上去總是遊刃有餘,彷彿從不曾被生活所傷害。但是現在,他已經沒了絲毫的笑容,這讓他看上去幾乎有些陌生,過於真實和血淋淋了,他拿著刀,像電影裡那種殺紅了眼的戰士,為某個目的不惜一切。

他狠狠一刀插進了妖魔的後頸。

那東西猛地抬頭,發出一聲嚎叫。

它受傷了,它是可以被殺死的——

艾倫這麼想著,接著他就昏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可能只是幾分鐘,他醒過來,迷迷糊糊地看著周圍。一隻手電筒孤零零亮著,他看到肖恩躺在地上,也許死了,那東西正在角落吃什麼東西,他聽到血肉摩擦的聲音。

他掙扎著爬起來,血從肩頸處蔓延開—大片,他不知道自己傷得怎麼樣,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他試圖尋找伊森,接著他找到了他,那人躺在更遠些的黑暗裡,艾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