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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可就是這樣一副單薄的小身板,剛才居然在竭力保護他。

歐宇辰不知道,自己應該作何感想。

清理出碎片的傷口處,不停地淌著血,周圍皮肉呈現出紅腫發亮的燒灼傷,顯然都燙熟了,很是怵目驚心。

歐宇辰知道,動作越慢,夙夜越痛苦,所以下手極其利落,很快把插入的碎片一一清理乾淨。

剩下和皮肉粘連在一起的部分,索性把衣服連同燙熟的皮肉一起剪掉。

“嗚!”剪刀割入血肉的瞬間,夙夜短促地悶哼了一聲,馬上咬緊了嘴唇。

“痛就叫出來。”歐宇辰瞥了他一眼。

夙夜咬著嘴唇再也不肯吭聲,只是拳頭攥得更緊了。

他臉頰本來就蒼白,現在更是全無血色,呈現出半透明的慘白,豆大的汗珠順著腦門往下淌。

“你呀,就逞強吧。”輕輕嘆了口氣,歐宇辰麻利地給他消毒、上藥、包紮,很快處理完傷口。

匆忙間只找來件洛梓洋的衣服,套在夙夜身上,鬆鬆垮垮的,極不合身。

歐宇辰一邊給他係扣子,一邊突然開口問道:“為什麼要救我?”

他的目光,深邃、複雜、凝重,讓夙夜有種被看穿的錯覺。

沉默著,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

幸好,歐宇辰也沒有追問下去。

為什麼要救他呢?

夙夜自己也很難解釋這個問題。

他記得讀小學的時候,有位同學送給老師一盆白色水仙花(注1),老師把它擺在講臺旁邊的窗臺上。

第一眼看見,夙夜就喜歡上它,每天給它澆水,為它除蟲,為它擦拭葉子,幫它轉動花盆,讓它能更均勻地享受到陽光的照射。

它不屬於他,永遠也不會屬於他。

但是,這不影響夙夜對它的喜愛,和一心一意的照顧。

他用欣賞的、眷戀的眼光,每天千百次地撫慰它。

它不知道,也不可能會在意,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為它付出的那些情感,對它的喜愛和欣賞,全部都是自己的事情,根本與它無關。

他在畢業前夕的作文裡寫到:“我喜愛的水仙花,我希望它每年每年都能燦爛地開放,即使我再也不會看到。”

他永遠也忘不了第一眼看見歐宇辰的情形,夕陽鎏金似火,青草茵茵。

長身玉立、英氣逼人的少年,邁著散漫閒適的步子,向他款款走來。

像呵護那盆水仙花一樣,他想呵護歐宇辰的驕傲、冷漠和幸福,即使那幸福沒他的份。

是的,冷漠。

沒有人,比夙夜更能看清人心和人性中最差勁的一面。

他清楚地知道,歐宇辰從骨子裡就是個冷漠、寡情的人,但那又怎樣呢?

像欣賞那盆水仙花一樣,他欣賞著這個外表無比優秀的少年。

這種欣賞是不需要理由的,假如有一天不再在意了,也不必費心找藉口。

就像我們喜歡某一個演員,喜歡某一處風景,甚至是喜歡某一棵樹,只是單純的喜歡,而從未想過要據為己有。

他不過是,順應自己的心意罷了。

十幾分鍾後,消防車和警車幾乎是同時嗚嗚叫著趕到。

這棟小樓是博宇旗下建築公司承建的,給自家老闆蓋房子,質量當然沒得說。

可是再結實,也架不住這麼折騰,連燒帶炸,二樓的三分之一,幾乎都變成了廢墟。

最慘不忍睹的,是歐宇辰的房間,連樓板都炸出個大窟窿。

火勢很快被撲滅,消防車也隨即離去,只剩下負責勘驗現場的警察、法醫和技術人員,出來進去的忙個不停。

***

勘驗完現場後,警察準備做筆錄。

孫啟森又坐在了昨天曾經坐過的位置。

這回他旁邊,除了孟彥名,又多了名矮矮墩墩的中年警察,臉膛黑乎乎的,脖子又短又粗。

看樣子混得不怎麼樣,一把年紀了,警銜還沒有孫啟森高。

一雙小眼睛,倒是炯炯有神,一直饒有興味地打量著夙夜。

這不奇怪,很多警察初次見到他,都是同樣的反應:好奇、納悶,然後是難以置信——沒搞錯吧?他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少年神探?

夙夜對他咄咄逼人的目光視若無睹,歐宇辰倒是有點不高興了,不過沒表現出來,拉著夙夜,落落大方地坐在他們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