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快放手了,我說著玩的,誰要你揹我,快放手,被人家看見難看死了!”
“死老師,左?右?”站在一處山路的十字路口,王小明氣定神閒地回頭問我。
“吁吁,你,你先讓我歇歇,喘口氣!”媽的,死老外身體這麼好乾嗎,拖得我都快沒氣了!
“左還是右,我哪裡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爬這座山!”
“地——圖?”
“沒拿!”
“指南枕?”
“忘在家裡了!”
“……”
“你這什麼表情!埋怨我咯!一點常識都沒有,不知道你怎麼從哈佛畢業的!中國小學生的課本里就有了:‘如果在野外迷了路,可以看樹葉生長的方向,茂密的那一面就是朝南的方向’,喏,你看這棵樹這面明顯葉子少,那麼另一邊就是南面了,來啊,跟在我後頭,不走拉倒!”(某七小聲地說:“十全老弟,你那棵樹的葉子好象是被蟲咬掉的!”)
空曠的山野裡,只有我和王小明兩個人的聲音在迴盪著,漫山遍野的野花五顏六色的煞是好看,人走在山路上又輕鬆又愜意。
走著走著,我自己也沒發覺自己竟然在那個傢伙面前哼起了歌來。我的名字雖然叫史全,但是我唱歌絕對是五音不全的,所以我從不在外人面前唱歌,但是我又很喜歡唱歌,因此我就只在自己的親人也就是我老姐面前唱,這一點相信也是我老姐逃去非洲的原因之一。
等我意識到自己聽到的破壞山林靜謐之美的那種噪音是我自己唱歌的聲音的時候,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唱了多久了,而王小明他一直就走在我身邊。
我嚇得忙閉上了嘴,王小明倒停住了腳步,臉上露出清澈的笑容問道:“不唱了,why?唱啊!”
我承認當時我心裡有一陣狂喜掠過,沒有回答他的話,我自顧自走了起來,把他扔在了身後,只是沒多久,寂靜的山林之美又再一次受到了我的摧殘。
只好說聲對不起了!
“嗯,我想我們應該是迷路了!”我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把自己最不願承認的事說了出來,不說也改變不了事實,因為我們在林子裡已經兜了近四個小時,從白天走到傍晚,周圍人影全無,天變得陰沉沉的,一場大雨眼看就要落下了。
王小明的臉上露出瞭如釋重負的表情,似乎他等這句話已經等很久了,隨即做了個往回走的手勢,我一言不發地跟在他左右,默默地朝自己生氣。
腳下剛走過的前路不久就開始變得崎嶇不堪了,我現在奇怪我自己剛剛是怎麼走過來的。
一隻大手適時地遞到了我面前,大手的主人並沒有轉過頭來。
暗自欣喜地握住了那隻大手,這山路也沒什麼可怕的嗎,前面說不定就是出路呢。
可惜,還沒找到那出路,一場大雨已經先澆了下來。
我的隱型眼鏡在大雨中很快就無影無蹤了,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伸手又不見五指,簡直禍不單行。
也許是童年的陰影吧,大雨總是讓我感到內心深處的寂寞和痛苦,堤壩上經過修補的裂痕總在豪雨中被徹底地衝刷出來,醜陋的傷痕重見天日無處可藏。
黑暗中我在漸漸窒息,窒息於自己不堪的回憶、情緒之中。
我惟有緊緊握住他的手,那隻大而有力的手還在我的掌中,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是交握的手掌源源不斷地傳來的他的體溫卻使我慢慢地平靜下來,乾脆閉上眼睛,放心地將自己交給他全權導引,就當他是一條可愛的導盲犬吧,我開始胡思亂想,如果王小明是一條導盲犬不知道是哪種犬型呢,肯定不是哈巴狗,也不會是臘腸狗,不是牧羊犬,黃金獵犬,對,肯定是一條又高又大威風凜凜又對主人忠心耿耿的黃金獵犬,我忍不住開始在腦海裡幻想一條頂著王小明腦袋的大型的黃金獵犬在我的前後上竄下跳,跑跑嗅嗅——
“哈哈——”我不覺笑出了聲,張開眼就見王小明特寫的俊臉正緊貼在我的雙眼前,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臉上一熱,忙抽回手,轉過了頭,心慌意亂地隨口說道:“你看,現在怎麼辦?”
“不怕,我——在——你——這——裡!”雨聲中他的聲音和自信的笑容對我來說格外的清晰。
我想我是再也走不動了,天已經全黑了,沒有電筒的我們摸黑在林中行進著,我整個人幾乎是靠在了王小明的身上,藉助著他的力量我才慣性地拖著步子,而王小明他自己的氣息也越來越粗重,雖然他一直給我信心,但是我知道他也筋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