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因竟然用手把卡住顧海的那塊鋼板掰開了,五指縫裡面全是血,有兩個指甲蓋都被撬開了。為了儘快把顧海從車裡解救出來,白洛因已經顧不上疼了。
道路被封鎖,白洛因抱著顧海坐在馬路中央等著救護車,顧海的後背還在往外湧血,白洛因堵在上面的手早已被血染紅,鮮血順著指縫流到白洛因的褲子上,白洛因的心撕裂一般的痛。
“顧海,顧海……”
白洛因的嗓子都喊啞了,顧海也沒有一點兒反應。
旁邊的司機小心地提醒,“你把他平放在地上,這樣抱著容易出危險。”
白洛因恍若未聞,就那麼死死地將顧海箍在懷裡,誰靠近一步都不成。
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恐懼和無助,舉目四望,到處都是陌生的面孔,誰能幫幫我們?誰能把他叫醒?誰能給他止血?誰能阻止時間的流逝,讓希望永遠那麼長……
“剛才醫院打電話過來,現在是上班高峰期,救護車堵在路上開不過來。”
白洛因如遭雷劈,他低頭看了顧海一眼,心如刀割。
“從哪個方向過來的?”
“東邊……誒?你要去幹什麼?”
司機的追問連同眾人的驚呼聲全被白洛因拋在耳後了,東西方向的馬路早已堵成一條長龍。他就這麼揹著顧海衝上馬路,在走走停停的車輛右側狂奔著,甩了一路的血和眼淚。
顧海,你一定不能有事!我們忍飢挨餓那麼多天都熬過來了,我們眾叛親離過,苦中作樂過,該承受的,不該承受的,我們都承受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們離幸福只有一步之遙了啊!
大海,大海……你聽到我叫你麼?你應我一聲,應我一聲吧!我們的越野車才買了那麼幾天,我們還有那麼多地方沒去。以後我們出行再也不用提心吊膽了,再也不會錯過那些好風景了。
顧海的頭始終垂在白洛因的肩窩,顛簸中他的臉頻頻蹭到白洛因的面頰,溫度伴隨著他的呼吸頻率在慢慢降低,白洛因的淚狂湧而出,早已脫力的腿仍舊在玩命加速著……
大海,你的身體不能涼,如果你的手腳都涼了,我該怎麼辦?
直到白洛因的雙腿已經喪失知覺,才有幾個醫護人員衝上前,將他背上的顧海緊急抬入救護車內。
白洛因虛脫一般地倒在車門處,面色煞白,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聽著車內醫生匆忙的腳步聲和頻繁挪動器械的聲音,白洛因的身體不受控地發抖抽搐……
此時此刻,他突然明白,原來,在自己的心中,顧海一直都是金剛不死之身。他所謂的勇敢和無畏都是建立在這基礎之上。他之所以敢在顧威霆面前大放厥詞,不是因為他不怕顧海死,而是因為他認為顧海根本不會死。
甚至,在白洛因的意識裡,顧海連生病都不會,他永遠那麼健康,永遠不需要體貼呵護。一直以來都是他在照顧自己,他在自己生病受傷時東奔西走,他在深夜為自己暖手暖腳,他在嘗試著做飯、洗衣服、買早點……
好像他永遠有使不完的精神,好像他沒有陪著自己熬夜,好像他的作息時間永遠比自己多了N個小時……
所以,當顧海倒在自己懷裡,怎麼喚都喚不醒時,某種信念在白洛因的心中跨塌了。
原來他不是神,他也會受傷,也會示弱,也會一睡不醒。
原來我如此懼怕他的死亡,怕到不惜用自己擁有的一切去交換他的生命,只要他能活下來。
堵車狀況沒有絲毫好轉,就在所有醫護人員束手無策的時候,一架直升機出現在眾人視野中,將命懸一線的顧海從死神手裡搶了回來。
急救室的燈一直亮著,白洛因的眼淚已經流乾了,當顧洋趕到醫院的時候,他的面前站的就是個乾枯的血人,沒有任何生命氣息。
不知過了多久,一名醫生走了出來,“暫時脫離生命危險,已經轉移到重症監護室。”
白洛因的嘴唇動了動,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轉過身,顧洋就站在他的身後。
“你原本是想殺了我吧?”
顧洋的聲音不急不緩,在寧靜的走廊裡顯得那麼沉重。
“你這個人太危險了,你待在顧海的身邊,註定會毀了他。”
“你頻頻向我傳達好感,就是想讓我對你卸下防備之心?還是說……你早就動了除掉我的念頭,但是良心上過不去,所以想在事先彌補一下?”
顧洋沒有給出任何回答。
久久之後,白洛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