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D,小叔叔也不懂禮貌,他叫你的名字來著。”死小鬼,挑起我的刺來了。
“乖,叔叔這麼叫是對的,行了,快去洗手,要吃午飯了。”模範爸爸蹲下教育小人精,真是溫馨的一面。“去書房吧,牧在等你呢。”都一大把年紀了,還單個名字的叫,受不了!點了頭我進了書房。
別看李牧才二十八歲,也別看他弄了個沒有度數的眼鏡戴上讓人覺得他挺斯文,更別看他在家裡一副怕媳婦的呆樣,他能坐穩這個黑道老大的位置並不全是因為老爸給他留下的好江山。我對道上的事不清楚,因為我基本都不露面,只有少些人知道我的樣子,可是聽說李牧辦事雷厲風行,對敵人心狠手辣。大志把他當神一樣看,說當年李牧剛上位的時候沒幾個人服他,後來他把一個日本頭頭給整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順便把日本的市場權也弄到手後幫裡的人才對他刮目相看。我記憶中的哥哥對我很溫柔,從沒有過兇樣,可是道上的兄弟聽到他的名字牙都打顫顫。這些跟我都沒有關係,我就是不待見他戴那個破眼鏡,他也不近視,一個黑社會老大沒事充什麼知識分子?
“你看夠了沒?我從美國回來還變樣了嗎?進來也不跟我打個招呼,還得讓我這個哥哥先開口?”瞅他把我當他的小弟的樣,不知道我今天心情不好呀?還叫我來。
“哥—”找了個沙發坐下,靠在上面,比我家的舒服多了。
“給你。”放了一張卡在茶几上,他坐到我身邊。
“幹嘛?”
“生日禮物,我不知道你要什麼,給你錢最實際,你最近不是挺需要的嗎?”瞅他那壞笑樣,我就來氣,狠狠地收下卡,“謝了,多少?”
“20萬,”他調整了坐姿,“林氏的二少沒這麼大的能耐,你是不是惹了別人?”
“我心裡有數,他要是敢動‘Purple’我不會讓他好過的。”
“需要幫忙的話告訴我。今天…”
“知道了,估計用不著,”我依舊怔怔地靠在沙發上,“哥,什麼也別說,我沒事!”我知道他要跟我說陳景言死了整整三年了,要想開點,我還年輕,為將來想想。我不想跟他討論這個話題,這套話陳景愉早晨跟我講了一遍,他也要講,估計晚上看到大志還得聽一遍,我煩,他們三個是不是早就把草稿寫好了,背書似的一年講一遍。我不想聽,他們講什麼都沒有用,這心裡的事誰也不是說控制就控制的。
“吃飯了!”賢妻良母張恆軍殺了進來,還多虧他,要不我就得被煩死,抬起屁股就衝進飯桌前。
“DAD,小叔叔他沒洗手。”這個臭小鬼,在我面前就是人猿泰山,在他DAD面前就是天使。
“洗手去,別把孩子帶壞了。”張恆軍自然不敢這麼跟我說,就我哥那個“妻管嚴”看到他媳婦那眼神就把我轟衛生間去了。好不容易開始吃飯,我真有點餓了,從傻蛋回家後我就沒吃過家常飯,“小叔叔,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給你唱首歌吧。”
這個小胖豬,下回整死他,不能反對就聽吧,他完全繼承了我哥音痴的毛病,沒一句在調上。這一頓飯吃得我心堵得慌,不僅僅是聽了那讓人受不了的歌,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地坐在一起吃飯的場景,我就覺得我是多餘的。當年我哥和張恆軍的事我看得不全,聽大志說那是刻骨銘心的,他們歷經那麼多事才在一塊,如今這麼幸福我是替我哥高興的,可是我呢,老天為什麼就不能讓我幸福幸福呢?吃完飯沒呆多久就去了“Purple”。
陳景言死後我就把“Purple”大換血,把所有的人全給辭了,現在這些都是重新僱的,不為別的,就是不想看到別人同情的眼神。大概是前幾年的經驗吧,店裡的人都知道我是不過生日的,而且每年的今天我都不爽,叫了酒坐在我專用的位置喝著。大志期間來了一趟,又把那套書給我背了一遍,我只能聽著,陳景愉要講我可以不聽,我哥要講我可以不讓他講,但大志不行,這天除了我,最痛苦的就是大志,我再不讓他講講,發洩發洩他就得瘋。
他今年看起來還不錯,第一年陳景言忌日喝完酒後,我和他跑去把老黑打個半死,被關在局子裡三天;第二年喝完酒後,老黑已經死了,我和他就去把老黑的弟弟給砸了,讓我哥給關了一個星期;今年喝完了酒,那個又是神精病又是老男人的連拖帶拉的把他給帶走了。我就坐在那個角落的座上笑,笑夠了就哭,哭夠了再喝,陳景言呀陳景言,你就快被人給忘了,現在就只剩下我想著你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就不願意呆了,晃晃悠悠地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