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下一軟險些就此跪下去。
他已經忘了那天是怎麼被帶回家的,因為鬥毆被老頭子用皮帶狠抽了一頓,打得皮開肉綻,結果傷口發炎引起了高燒,送去醫院躺了三天才能起身。
出院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去找水水。
他的水水,那天發瘋的樣子肯定嚇死他了。水水,水水……
可是水水,你到底……怎麼了?
沒臉繼續活著……
割腕……跳江……
良心發現於是就……消失了……
蕭清河跌跌撞撞地跑到正在上課的班級中,大家都在跟著錄音機念英語課文,眨眼間就看到這個差點殺了人的瘋子衝了進來,還大搖大擺地去翻那個空座位——
哦,那個誰,莫……水水的。
啊,那個喜歡男人的噁心的人。
蕭清河覺得自己完全不像個正常人了。
他打聽到莫水水在自己打人的當天就被家長領走了,被迫轉學。
接著第二天就傳出了莫水水自殺死掉的訊息。
他很快就想到了蔣潸潸。
那個女人……啊!該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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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潸潸在嗎?”
“蔣潸潸在哪兒?!”
“蔣潸潸在哪兒我找她有事!”
“你知道蔣潸潸在哪裡嗎?”
“啊,潸潸嗎?好像去禮堂寫稿了。”有個女生如是說。
蕭清河連謝謝也忘了說,拔腿便跑。
他還記得與莫水水的第一次。
就發生在這個小禮堂,在逼仄的換衣間裡,汗液與喘息交織的愛|欲令他光是想起就抑制不住地顫抖。
曾經是興奮到顫抖;如今卻是悲慟到顫抖。
不敢想,完全不敢想,哪怕是口中念出他的名字,都彷彿要心痛到窒
息,帶著靈魂被撕裂的疼痛死掉。
禮堂的側門是虛掩著的,蕭清河推了一下便開了,提步走了進去。
空蕩蕩的。
舞臺上的燈不知是誰忘了關,明晃晃的,把那塊暗紅色的陳舊幕布都照耀得光澤鮮豔了起來。
他沒有看到蔣潸潸,而是遠遠望見第一排的桌面上攤著幾張零散的稿紙,看樣子蔣潸潸不久前還在這裡。
蕭清河原本想在後排坐著等等,可他無法靜下來,他滿腦子都是莫水水。
水水。
水水。
他怕自己靜下來就會忍不住崩潰,發瘋。
蕭清河慢悠悠地往前走,掠過前排,踏上了舞臺,往更衣室的方面試探性地邁了一小步。
一小步。
再一小步。
他似乎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似爭論,似辯罵。
其中有一個聲音,讓蕭清河的髮絲都快豎起來了。
是蔣潸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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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潸潸在哭,不用看蕭清河也能猜到她此刻哭得有多梨花帶雨,一定比那晚上還楚楚動人。
可這樣的蔣潸潸實在很討厭。
他聽到蔣潸潸哭到聲音都在抖,時高時低地啜泣著,連話語中都抖著漩渦:“大姑我不是故意的,你別怪我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
“早就告訴你,東西能隨便吃,話不能隨便亂說!你看你隨口一句話造成多大的影響!”嗔怪中帶著些微嚴厲,即便不照面也能大致猜想到說話人此刻的表情,一定非常正經,好似充滿了絕對正確與正義感,一如教導他們走臺步,念臺詞時的挑剔與認真。
“大姑,你別這樣了,這還是學校,你別在這裡罵我,回家罵我行嗎,求你……大姑……”蔣潸潸很害怕,“被聽到怎麼辦?”
蕭清河不自主地退後一步,他聽到另一個聲音依然義正言辭地斥責道:“你現在知道怕了?早幹嘛去了?!莫水水那學生我看著挺好的,怎麼也不像你們傳得那麼齷齪!你說你到底出去亂講了什麼!”
蕭清河腦袋裡嗡地炸響,就像在他腦子裡爆炸了一個馬蜂窩。
“我沒講什麼,我就是……我就是說他喜歡男
人……噁心……真的沒講別的什麼……真的……姑媽……”蔣潸潸說得斷斷續續,可校花就是校花,連哭的聲音都那麼好聽,委屈中似乎都帶著少女的清甜,惹人憐惜。
“不知道什麼叫三人成虎嗎?!你這麼一句不負責任的話導致這麼嚴重的後果,你光哭就能解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