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輕鬆了些,春季的連綿陰雨也已遠去,天空湛藍,微風和暖,田裡一片青翠,餘錫裕偷了閒,自己紮了風箏,在田埂上放。白染心裡覺得這也懶散得過了頭,不過看他高興也就隨他去了。而兩個人上了床的那回事,也越來越入佳境,餘錫裕本身鬱望強烈,可每每一做,白染卻似乎比他還要激動。這樣的生活,明明無可挑剔,白染卻總有些說不出的惆悵。
夏季最悶熱的時候,村裡有了些訊息,說是有了知識青年回城的指標,不過只有兩個。白染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有機會,可聽到名字的時候,還是有些吃味,回城的那兩個女孩子,是陳亭亭和齊芸。一方面是表現的確出色,一方面自然也跟家裡的條件有關。向來表現最積極的李紅英反倒沒能回去。據說,村長和支書兩個人一起跟她談話,說她太能幹太有魄力,黃平鄉這樣的落後鄉太缺少這樣的先進青年的帶動,所以懇請她再在黃平鄉留一年。
李紅英為人行事總有些咄咄逼人,不過她的努力和能力都是有目共睹的,白染不喜歡她,卻也不得不承認,她很出色。陳亭亭和齊芸回城,連沒事人的白染都有些吃味,簡直不敢想象李紅英心裡是個什麼感覺。等到偶然碰到她的時候,卻發現她不露聲色,一點都看不出沮喪的樣子,相反比從前還要更有幹勁。白染只能在心裡暗暗佩服,自己無論如何也是沒這個能耐的。
到八月末,又來了三個女孩子,算是頂上了走了的那三個的位置。白染想起去年這個時候的自己,明明只過了短短一年,卻已經恍如隔世。
餘錫裕這才有些察覺出白染的想法。蘇姣走的時候,自己太醋太酸,白染無法跟自己深談,現在才明白,白染其實是看到別人一個一個的回城,到底還是心有不甘。白染心裡不快,嘴上卻從來不提,想來也是怕自己堵心。這個問題餘錫裕早已想過千百遍,自己用心追求白染,白染願意接受自己固然是好,可跟自己在一起就相當於放棄了前程,從某個角度來說,算是自己害了白染。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講,自己需要白染,白染也願意接受自己,他既然選擇了自己,自然有他的權衡,如果他想要更好的前程,自然會離開自己,而自己又何錯之有。只要自己全心全意對他好,也就算對得起兩個人的感情了。
兩個人的車站182
新來的三個女孩子到了黃平鄉也並沒有跟餘錫裕白染有什麼接觸,不過也跟其他鄉人一樣,總有些手藝活兒要餘錫裕去幫忙,於是過了好一陣子,白染也知道了她們的名字,王曉豔、溫穎、馮芝瓊。七個女孩子仍是一路行動,就好像餘錫裕白染不在知識青年一列。
到得八月底,天氣仍是炎熱,一個下午突然天陰,濃雲密佈,餘錫裕說:“看樣子馬上就要下大雨,不然我們先回去吧。”
白染說:“這才三點不到,哪好意思偷偷收工溜走?我們站在那邊大樹底下,也未必會淋著。”
餘錫裕說:“那幾棵梧桐是大,可怎麼擋得住暴雨?而且大雨過了,山上小道都泥濘了,回去又得踩上一腳泥,還是先走吧,你站在這裡蹲點,究竟也沒幹活,自欺欺人呢?”
白染無法反駁,只好扛著鋤頭下山去。剛走回棚子裡,就落了傾盆大雨,幸得棚子搭在一片坡高的地方,不然水都能漫進來。餘錫裕對白染挑挑眉,意思說“怎麼樣,我說吧。”
兩個人各自舀水洗臉,餘錫裕看著白染溼漉漉的臉,正要上去動手動腳,突然聽到有人在外面叫“小余小余。”
餘錫裕與白染面面相覷,不知道是誰會頂著暴雨跑過來。
那人不管不顧地直衝進來,已經全溼透跟只落湯雞一樣,兩個人看了半天才認出這是鄉里的趙保嚴。
趙保嚴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隨手抹了把臉,急火火地說:“小余,快快快,幫我們修修那拖拉機,今天你一定得幫幫我們。”
餘錫裕說:“這怎麼回事啊?大雨天的,修什麼拖拉機,雨下完了再修不行?”
趙保嚴說:“雨下完了就遲了。你知道村長家的兒媳婦淑貞吧,她懷了孩子。”
餘錫裕說:“那麼大的肚子了,想不知道也知道了。”
趙保嚴說:“從今天早上,她就不對勁,下午開始,肚子疼得直打滾,狗子媽生過三個兒子,看了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說不清是要生了還是保不住了。”
餘錫裕說:“唉,趕緊的送醫院啊,鄉里人就是這點想不通,生病了哪能自己瞎折騰,得請醫生治。”
趙保嚴說:“就算別人不信醫院,大狗也是最信的,什麼別的話也不聽,當場就帶著媳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