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也沒有轉過頭來,他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他沒發現的是,在他說出子彈直接穿過心臟這句話的時候,歐陽明朗的身體不由自主的狠狠顫抖了一下,彷佛那一顆子彈不只穿過了古少風的心臟,也穿過了他歐陽明朗的心臟。
“我還可以再見他一面嗎?”極力極力想要忍住聲音裡的顫抖,卻還是有一絲絲悲傷沒忍住洩漏了出來。
“對不起,我們帶不回他的身體,只能給他立個衣冠冢。你要是想看看,明天我再帶你去吧。”
“嗯,謝謝。”歐陽明朗再沒有說話,因為他已經再沒有任何力氣說話了。他的古少風,他從十七歲開始就愛上的古少風,他愛了這麼多年的古少風,他的愛人古少風,他最後竟然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客死他鄉,連屍首都不能有。這叫他如何能承受,在接連失去雙親之後又失去他的愛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的勇氣還可以呼吸著氧氣站在這片土地上。痛,已經不能夠形容他現在的感知了,因為他已經痛到不能再痛,失去了感知一切的能力,變得麻木了。
☆、沒有回應的呼喊
再次站在這棟老舊的公寓樓下,歐陽明朗百感交集。他現在才真真正正體會到什麼叫“物是人非”。不過短短几個月而已,卻已經是再也回不去的昨天了。
“時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今天真是謝謝你來接我。”
“我送你上去吧。”
“沒關係,不用了,我對這裡很熟。”雖然只在這裡住過短短一個禮拜,可是那個禮拜卻是這幾年裡他最開心的日子。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點,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我明天再來看你。”
“嗯。”
邱桐無奈只得開車離開,他從後視鏡裡看到歐陽明朗一直站在原地目送著自己。直到車子轉彎再也看不見人為止。
送走了邱桐,歐陽明朗這才踏進這棟舊公寓。還是一樣的臺階,可是這次踩在上面卻是完全不一樣的心情。他仍舊一級一級階梯踩得很慢,每上一個臺階關於在這裡生活過的每一個小細節都會如電影片段般閃進自己的腦海裡,全是笑臉,自己的,還有古少風的。每上一層臺階,悲傷就如漫堤的海潮漸漸將他淹沒直至不能呼吸。出事這麼久了,他都沒怎麼哭過,更多的只是發呆。即使夏盟很想讓他大哭一場發洩下情緒可是他就是哭不出來。然而現在他不知道眼淚是怎麼出來的,就好像眼睛裡突然就漲了潮,眼眶根本承受不住這些液體的沉重,紛紛越過眼眶噼裡啪啦直往下掉。他沒有哭,真的沒有哭,你看,他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只是眼淚佈滿了整個瘦削蒼白的臉龐,模糊了他的視線。
不過三層樓,他卻走了很久才走到303的門口。抬頭從門框上找到鑰匙,他在黑暗中推開了沉寂已久的門。很久沒有住人的房間是聞得出來的,就連空氣也是冷的。歐陽明朗沒有開燈,就這樣靜靜的站在黑暗的客廳裡,他想再感受一下殘留在這個房間裡的屬於古少風的味道,哪怕只是一絲絲也好。
靜。只有臥室裡的鬧鐘還在滴滴答答的認真履行著自己的職責。歐陽明朗記得那個鬧鐘,那是他臨走前給古少風買的,那個鬧鐘有點特別,可是錄音的。於是歐陽明朗就把他自己的聲音錄在了裡面。他都還記得當時自己錄了什麼。他摸黑朝臥室裡走去,小心翼翼的跪在床邊,伸手摸到了那個鬧鐘。摁下那個按鈕,他就聽到自己的聲音從鬧鐘裡傳了出來。
“從前有隻小懶豬,他總是愛賴床,不到太陽曬屁股他不呀不起床,他的名字叫古少風,懶豬古少風。。。。。。”歐陽明朗其實不怎麼會唱歌,所以他也很少在別人面前唱。古少風是聽過他唱歌的,第一次沒忍住就笑抽了,當時就是唱的
這首《小毛驢》。可惜的是以後古少風再央求著他給他唱這首歌歐陽明朗打死都不肯再唱了。要走的那一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偷偷買了這個鬧鐘趁他出門的時候給錄了一首改了詞的《小毛驢》。他其實是想著等自己走了,古少風無意間聽到的時候會不會立刻驚喜得打電話過來歡喜得叫他“小朗”。可是他沒有等到古少風的電話,因為直到去東南亞之前古少風幾乎都沒有按生物鐘睡過覺,所以歐陽明朗幫他調的時間他一次也沒有聽到過。直到要走的最後一天,古少風實在是累極了,五點才回到家,倒在床上就睡昏了過去。直到幾個小時後被歐陽明朗這古怪的鬧鐘聲音吵醒。他迷濛著雙眼努力在房間裡尋找著聲音的來源,好半天才鎖定了床頭櫃上的這隻鬧鐘。研究了半天才發現原來是可以錄音的,於是那天早上他就抱著那隻鬧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