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弟弟在這兒賣鞋油。你怎麼回來啦?”
唐穎卓說:“我帶同學來逛逛夜市。這些都是我同學。”
小河蝦看了一圈最後把眼睛定在明遠的臉上。
唐穎卓崩潰,怎麼誰見了明遠都是這個德性。忽然間他好像明白了,叫那些大姑娘小媳婦看直了眼羞紅了臉的人居然不是自己。
明遠和謝語歡回頭看著他們倆。那個人叫小河蝦,卻長得又黑又圓,唐穎卓叫臭蛋兒,卻長得又高又瘦,兩個人的外號和外表正好相反。
謝語歡說:“哈,唐僧,原來你騙我!你不是說你沒有外號嗎?你怎麼會有臭蛋兒這個外號呢?”
唐穎卓撓著後腦勺說:“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我也忘了……”
小河蝦激動地說:“他以前有好多外號,但是他所有的外號都不如這個外號響亮,因為他有一次一頓飯吃了九個醃蛋,打飽嗝比放屁還臭,後來大夥就叫他臭蛋兒了。”
大家都驚愕地看著唐穎卓。
唐穎卓臉紅得像番茄:“×,不賣我你會死嗎?”
此刻,明遠笑得比花朵還燦爛。與此同時,又有無數無辜少女被秒殺。
田婧說:“那小河蝦你的外號是怎麼起的啊?”
唐穎卓搶著說:“這個我告訴你啊,他的外號是我起的,有一次,天連著下雨,郊外河裡的水漲到壩上,衝上來許多小蝦小蟹,我正在那兒撈的時候,聽見有人喊救命,我跳下去把他撈上來了。”
“這麼說,你救過他的命?”
小河蝦說:“是啊,臭蛋兒是救過我啊,誰叫他是我老大呢,自從他離開天街以後,這一帶太平多咯,我的日子也不好混咯,只能靠鞋油度日了。”
大家都默了。
謝語歡回頭看著唐穎卓:“你到哪都是破壞神。”
唐穎卓不尷不尬地笑了笑:“只能說,每個人都有他的生存方式。”
說起祖宅,唐穎卓突然間很想回去看看。那裡承載著兒時最快樂的回憶。小時候父親非常溺愛他,不論他惹出多少禍,父親從來都沒罵過他。
直到父親患上絕症,他依然考滿分,依然是學校的第一名,依然喜歡拉幫結夥打打殺殺,但他開始害怕失去,害怕改變,哪怕是一支用壞了的鋼筆,他都會一直留著。
四年前父親去世的時候,他已經認識到一切擁有終將失去,唯有改變才是永恆。
後來,他離開了天街,長年住校。
這次回來只是個偶然。
唐家祖宅在夜市東邊的一條古老街道上,街道叫作枯木街。
小河蝦和弟弟早早收了攤,隨唐穎卓一干人一起來到枯木街。
與夜市以西的天街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枯木街的靜謐和端肅。這裡的房子至少都有百年曆史,完好的青磚瓦房就那麼幾座,唐宅卻又是其中最完好的一座,房子和院子雖然陳舊,但這裡的每一棵樹每一棵草都煥發著勃勃生機。
明遠很少被什麼事物震撼,當他步入這棟舊宅邸中,竟不由自主地讚了一聲:“這裡真好。”
唐穎卓側目看他,他卻第一次漏掉了與自己對視的機會,兀自望著房簷角上的銅鈴凝神。
唐穎卓從磚縫裡摸出一把鑰匙,將門上的大鐵鎖開啟。幾個人一齊把手機照明燈開啟,將房廳外間照得通明。
“你們不知道有電燈這種發明嗎?”
唐穎卓笑著拉開垂在牆壁上的燈繩,一個鋥亮的老式白熾燈泡懸在房頂。
大家都無聊地把手機照明關掉。
“這麼久不住了,怎麼還有電?”孟涵雨問。
小河蝦說:“這裡水、電、暖都免費的。”
“哇!那我們在這兒住幾天吧。”詹陽興奮地說。
“不行,這裡地方太小,沒法排練。”明遠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口氣說。
唐穎卓說:“我可沒留你們住哦。”
“小氣鬼。”謝語歡剜了他一眼。
唐穎卓立刻滿臉堆褶:“嘿嘿~就當我小氣好了,這裡真的不想留外人住。”
明遠轉過身來似乎聽得很認真。
唐穎卓走進臥室,用雞毛撣子把實木傢俱上的蛛網撣了撣,然後把雞毛撣子放進高頸花瓶裡。
明遠走進來說:“我們該走了,回去還要坐一個小時的輕鐵,到七彩莊園就很晚了。”
“唔。”唐穎卓似乎再也找不到什麼理由耽擱。
“還不想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