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裡來去匆匆的醫生和護士,因為見慣了生老病死,肢體生硬,眼神冷漠,面容焦躁。他有時候都還在想,他們是否還能夠持有對生命苦痛的憐憫和關愛?如果沒有,那絕對不是因為從事職業太久熟能生巧麻木不仁,而是,每天處於痛苦中的人,實在是太多,多得數不完,多得他們根本拯救不過來。這種無助的重複的缺乏希望的堆砌,令人對生命失去信仰,對苦痛失去尊重。
他的一個師兄,以前大學時候的天之驕子,不知為何,去年,一意孤行的去了一個偏僻的村落。地方偏僻得讓人難以想象。先生坐火車,然後又轉大巴車,最後是鄉村公路,然後還要步行兩三個小時。醫療裝置落後,那裡的貧窮,是生活在城市裡的人一生也無法體會到的。他說,這裡的人連溫飽都還不能保證,教育醫療就更不要想了。生活在這裡,每天所能見到的,就是灰濛濛的一片,不知是人的眼睛已經被灰色所矇蔽,還是已經對生命失去了信心。
他說,在這裡,貧窮所能夠給人帶來的,並不是像各類詩話中所描寫的一樣,端莊自如,世外桃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士大夫每日喝茶斗酒,人們每天打漁種菜。
一切井然有序,天清地遠。在失去了價值觀的支撐之後,貧窮所剩餘的,就只有飢餓和不安全,只有野心和慾望。
他說,不要說什麼價值觀,這裡的人根本不可能樹立起什麼正確的價值觀。沒有教育,正確的價值觀又從何而來。他告訴他,他現在也還在堅持做一個教師。他說,雖然他一個人的力量有限,但他還是會盡他全力的去做,他不想,這裡的孩子也和他們的祖祖輩輩一樣。
漸漸的,前面已經能看到城市路燈的光亮,他的車在路邊,已經能夠看得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他慢慢的走過去,開啟車門,把背上的少年放在車上,凝視了他半響,這才起身準備走到前面去開車。
哪知剛剛把許讓放在座位上,少年大衣口袋裡,就滑出一樣物體。
周澤涵一愣,轉眼想起下班之後他和他在醫院對面的那一場對話,忍不住把落在車椅上的物體撿起來。一觸碰到那東西,周澤涵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人,看來他真是撿到寶了。
不過,周醫生想了想,既然小傢伙不想讓自己知道他下午買的是什麼,那他就裝作不知道好了。
他把那東西撿起來放進許讓的口袋裡,確定再也不會掉下來之後,這才轉過身,關了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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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霖幀第二天早上起來醒來的時候就發現,原本應該在主臥裡睡著的顧清遠,現在正霸氣側漏的躺在他的身邊,一隻手攬住他的腰,另一隻手。。。。。。宋霖幀滿頭黑線,如果他沒猜錯,自己脖子下枕著的,就是顧清遠的手吧。
他默默的思考了半響,在起床和不起床之間掙扎,起來吧,肯定要把顧清遠給吵醒,不起來吧,在清醒當中被他這樣緊緊摟著,實在是。。。。。。
倏地,顧清遠猛然翻了個身,直接把腿搭在了他的大腿上,然後伸手把他整個人都攬了過去,讓他的頭緊緊的貼在了他的肩窩處。而後,呼吸緩緩,睡意沉沉。
宋霖幀冷不丁的被他這麼一個動作給嚇了一跳,更加不敢亂動一下。
開什麼玩笑,早晨正是男人最衝動的時間,他幾乎能感覺到,緊貼著他的顧清遠的身體,正在慢慢的發生著變化。
顧清遠的唇角勾起,笑得像是一個狡猾的狐狸,不動聲色的慵懶,卻是志在必得的決心。
宋霖幀聽著頭頂上顧清遠輕緩的呼吸聲,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他保證他剛剛已經聽到了他得意的笑聲。
宋霖幀把他的手推開,然後把他的腳也蹬開,被子裡起起伏伏的就像是有一隻調皮的小松鼠在鑽來鑽去。
顧清遠睡眼惺忪的睜開眼,奇怪的問:“怎麼了?”
宋霖幀:“。。。。。。”
裝,繼續裝!
顧清遠無比純良無辜,暗歎剛剛真是太不注意了,怎麼就被他發現了呢?“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宋霖幀咬牙:“你怎麼會在我床上!”
顧清遠戀戀不捨的把手從他身上拿出來,手感真好啊,真是捨不得拿下來:“我昨晚睡覺的時候準備喝水,然後一不小心就把水給倒在了被子上,現在都還是溼的呢,不信你去看?”
宋霖幀:“。。。。。。”
這樣的藉口,虧他想得出來!
顧清遠保證,就差沒舉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