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遊說黃子怡,“姐,你說明玉也是謝家正經的孫子,沒道理好處都讓別人佔了。你是不知道,就他那個堂哥謝暄現在多牛,動輒就是上億的手筆,他仰仗的,不就是謝家嘛,我要有這樣的家世,我……”
謝明玉的眼風掃過去,一個諷刺的笑便出現在嘴邊,“你連謝暄的一個腳趾甲都比不上。”
這話有些過分了,黃子強漲紅了臉,黃子怡也出聲了,“明玉——”
謝明玉站起來,他覺得自己簡直有病,跟黃子強有什麼好說的,“我回去了。”
黃子怡連忙站起來,想挽留,又不知怎麼開口,就這麼走到門口,謝明玉望了望黃子怡說:“我陪你去法國。”
黃子怡還有些猶豫,“其實沒關係,你這邊要緊——”
然而謝明玉堅定地說:“我陪你去法國。”然後他頭也不回地一頭闖進夜色。
謝暄躺在兒時的房間裡,很快就睡過去了,第二天起來的時候,老太太早就起來了,就坐在門前的竹椅上,穿著依舊整齊乾淨,一如從前,一頭雪白的銀髮梳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苟,在晨光中泛著金光,兩隻麻雀在院子的地上啄食,她就一直看著。
謝暄下樓來,走到她身邊,看著她的眼睛說:“外婆,認得我嗎?我是三兒。”
老太太認真地盯著他看了好久,忽然開心起來,“你是三兒嘛,我怎麼會不認得,你什麼時候來的?說起來真奇怪,昨天也有一個人說是你,還陪我講了好一會兒話。”
謝暄沒有去糾正她,只是扶著他的肩膀說:“外婆,你看天氣這麼好,花開得這麼好,我們走走好不好?”
老太太像個孩子似的扭過身子,當做沒有聽到。
謝暄說:“外婆,我們散步,來唱歌。”他努力從零星的記憶中找出一首附和老太太那個年代的歌,乾巴巴地唱,“煙花那女子,嘆罷那第一聲……伊呀呀得喂……才賣了小奴身,煙花那女子,嘆罷那第二聲……花言巧語,他把奴來騙……”
謝暄實在不是唱歌的料,老太太笑得前俯後仰,拍著謝暄的手背說:“你唱得不對。”她藉著謝暄手臂站起來,調整了臉部的表情,似乎準備做一件重要的事,然後她唱了,她聲音不像鄧麗君那樣甜,唱起來有種戲曲的婉轉柔嫻,慢悠悠的,像水洗了璀璨。
謝暄便挽著她在院子裡慢慢地走,她的記性明明那麼壞了,居然還依稀記得歌詞,唱《天涯歌女》,唱《小城故事》,唱著唱著,忽然忘詞了,她就開懷笑起來,很不好意思的。
鄭阿姨就站在一邊笑著看他們,看了一會兒,說:“老太太,給你們拍張照好不好?”
老太太從前就喜歡拍照,這時候便高興起來,“好呀,咱們一起照。”又忽然憂愁起來,“那你看我是不是要換一身衣服?”
鄭阿姨說:“不用,這樣就很好。”
但老太太似乎並不相信,依舊一副煩惱的樣子,“我記得我從前有一件天鵝絨的裙子,我自己做的,別人看了,都說好,也不知道被我放到哪裡去了——”
她跟謝暄絮絮叨叨講她那條天鵝絨裙子,等謝暄扶著她站到鏡頭前,她忽然一臉疑惑地問:“我們是要做什麼呀?”
鄭阿姨拿著相機,耐心地說:“我們來拍照呀,老太太,站好了,笑一笑。”
但她不笑。
鄭阿姨指著一邊的謝暄說:“老太太,你看你的三兒要帶著新娘子來看你啦,你怎麼能不笑呢,嚇壞人家姑娘啦——”
於是老太太笑了,有點稚氣,有點歡喜,像水波一樣盪開來。她站在院子裡的一叢濃蔭下,穿著一件靛藍色的老式盤扣布褂子,滿臉細膩的皺紋襯得她整個人那樣秀氣。
吃過午飯後,老太太有點乏了,上樓睡午覺去了,謝暄坐在廊下看鄭阿姨拿他們中午吃剩的飯菜喂一隻虎斑紋的貓——
“哪來的貓?”謝暄問。
“附近的野貓吧,經常跑來這邊,我看飯菜倒掉也是浪費,就喂他吃,這小畜生難伺候得很,有些方小說西不吃——”雖然嘴上這樣說,鄭阿姨望著虎斑紋的貓的神情還是喜愛的。
謝暄走過去,蹲在一旁看貓吃食,是有些兇相的貓,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著,一副高傲的不容侵犯的樣子,謝暄忽然就想到謝明玉,謝明玉最喜歡貓。
謝暄伸出手想摸摸他,鄭阿姨趕緊阻止他,“你可別輕易碰他,這小畜生野得很,小芬(保姆)上次看我們餵了他這麼久,總該有點感情了吧,就想摸摸他,誰知這小畜生無情無義得很,很不客氣地給了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