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說話,一路沉默。
在村口分手,孫蘭燁看著從旁邊人家屋裡漏出來的燈光打在謝暄的身上,與雨中閃閃爍爍,明明滅滅,她猶豫不定,呆呆站著,心裡撲通撲通亂跳,一會兒歡喜一會兒害怕。直到謝暄的身影全不見,她忽然感到一陣悵然,又不由難過起來,眼淚用湧上眼眶,又美麗又哀怨。
臨到家門口,謝暄才不由忐忑擔憂起來,想著能不能悄悄溜回自己的房間,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外婆肯定會等他吃飯,即使他裝作不舒服,她也要親自檢視一番才放心。那麼能用什麼藉口解釋這一身的傷呢?
還沒有等他想出主意,他先看到了停在巷口的熟悉的轎車,他的心劇烈地一跳,幾乎要跳出喉嚨口,捏緊腳踏車把手,他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跳動起來。將腳踏車搬進院子,才停好,老太太聽到動靜已從裡面出來,看見他,嚇了一跳,“怎麼弄得這麼溼,沒有帶雨衣?”
院子裡較暗,她還看不清他臉上的傷。
謝暄頭一次沒有回答老太太的話,他的目光越過老太太的肩頭,看見了站在廊簷下穿著精緻套裙,永遠優雅高貴的婦人——他的母親。
作者有話要說:謝暄咬走了啊~
18
18、分別 。。。
他身上的傷自然引起了軒然大、波,但他的沉默也使得所有人無能為力。
謝暄獨個兒換下溼透了的髒衣服,跨進浴桶中,身上的傷口在碰到水之後疼得鮮明,他草草洗完,拿著換下的衣服下樓,才走到樓梯口,便聽到樓下的爭執聲——
他停了停,然後放輕腳步,拐過轉角,樓下的燈光便傾瀉過來了,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清晰——
“打架怎麼了,男孩子哪有不打架的?婦人之見!”這中氣十足的是他外公。
“謝暄能跟那些鄉下野孩子比嗎?我的兒子我自己清楚,他不是那種會跟人打架的孩子,肯定是有人欺負他了,所以我才要將他接回去——”這話是他母親韓若英說的,即使沒有看見她的臉,他也能夠想象她精緻的眉毛一定擰得死死的,竭力忍著不發火,“爸爸,我不跟你吵,本來我今天過來就是想跟你們商量謝暄回去的事,明年他就要念高中了,不可能在這裡待一輩子,現在出了這種事,回去的事情刻不容緩。”
老爺子氣呼呼地嗆道:“這事兒你問三兒去,看他要不要回去,他要不願意,誰也別想著逼他!”
“問他做什麼,我是他媽,他的事我自然能做主。”韓若英的脾氣與韓松年相仿,死犟又獨斷專行,兩父女見面很少能和和氣氣溫馨自然的。
一直沒做聲的老太太這時候悠悠地開口,“有你這麼做媽的嗎?嫌他麻煩的時候甩手扔給我們,好了,現在又忽然說要接他回去——你自己說說,三兒在我這兒,你來看過他幾次,倒是比美國總統都忙——”
老太太這話一出口,韓若英便不做聲了,她敢跟脾氣暴躁的老爺子嗆聲,卻從來不敢反駁老太太,老太太在家裡的地位懸殊,就是在外面威風八面的老爺子也從來只有順著的份兒。
老太太頓了頓,繼續說:“你怎麼一點不為三兒想想,他的朋友都在這兒,馬上又要初三,我看三兒在這挺好——”
“媽,我就是因為替三兒著想,才想趁著現在還來得及把他轉回去,他在這邊兒能交到什麼出息的朋友?你說得對,我和立棠這父母做得確實不太稱職,其實你當我就不念著兒子嗎——”說到這裡,韓若英有點哽咽,“可,你也知道我們那情形,哪裡顧得上他啊,三兒一向乖巧,他能理解的——我們這回將他接回去,也是想好好補償補償,我理解你們捨不得三兒的心情,可你們也要為三兒的前途著想啊——”
“三兒在這兒難道就沒前途了?!”老爺子忽然板下臉怒喝一聲。
韓若英嚇了一跳,見到老爺子那可怕的神色,噤若寒蟬。說到底,她對自己父親從來就心懷畏懼。
謝暄靜靜地下樓,暴露在燈光下,樓下的三個人同時住了嘴,看著明明尚且稚幼卻已將沉穩內斂刻進骨子裡的少年,心思難辨。
韓若英傾身上前,似乎想拉謝暄的胳膊,迫不及待地想說什麼,“三兒……”
但話被老太太打斷了,“先吃飯,三兒明天還要上學。”
韓若英只好訥訥止口。
飯桌上,韓若英又重拾話題,這一回,老爺子老太太都沒有插嘴,於是變成了韓若英的獨場秀——
“……先休學一年,媽媽已經給你預約好了最好的家庭教師,咱們從頭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