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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上將這個念頭否決了,他忽然憶起晚飯時關繡反常地問他去不去看電影,雖是問話,語氣神態卻是極力想讓他去的。那時,他心裡面念著的是謝暄,急急忙忙扒完飯,將碗一放便奔向謝暄的外婆家,對關繡,他從來就是不耐煩的,若沒有必要,他是絕不肯多說一句的——突然,一個明知道不該有的念頭竄進他的腦海,怎麼甩也甩不掉——

他的目光陰沉,望著漆黑的二樓臥室,想聽出什麼動靜,可是耳朵裡只有從村頭傳來的電影打鬥聲。他抿了抿唇,忽然用力推鎖上的門——樓下的雙開木門因為年代久遠,油漆已經剝落,米板之間的窟窿可以進出一隻野貓,鎖對它來說已經成了擺設——小學時偶爾忘記帶鑰匙被關在門外,他便用力撞門,幾下便撞開了——這個法子他百試不爽,這一次,也不例外——門,不堪一擊,他沒有開燈,摸黑走進去,撞到了椅子,迎面骨被撞得生疼,他也不管,壓著呼吸,一步一步地走上樓——

臥室的門同樣緊緊閉著,門口兩雙鞋,一雙她認識,是她母親關繡最喜歡的黑色高跟鞋,鑲著亮晶晶的假鑽,一隻立著,一隻倒在相距兩尺的地方;另一雙是男人的皮鞋,擦得鋥亮發光——

轟——

周南生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心裡面轟然倒塌,他被砸得暈頭轉向,毫無還手之力,手腳冰涼得彷彿都不是自己的。恐懼、絕望、憤怒、仇恨排山倒海地淹沒了他,他張開嘴,沒法呼吸,沒法呼救——

他悄悄地離開家,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村裡黑漆漆的小路上,冷得徹骨,卻停不下腳步——

第一場電影結束,鄭緒嵐甜美婉轉的《牧羊曲》飄在夜空中,所有人似乎都沉浸在那宛如牧歌般寧靜悠遠的情緒中,大人開始催著明日還要念書的孩子回家睡覺,孩子支支吾吾磨磨蹭蹭,換來大人的打罵,一些習慣早睡的老人也收拾了條凳,慢吞吞地走回家去——

謝暄沒有等到周南生,決定回去,遇上還伸著脖子等看第二部的周進——

“哎,謝暄,周南生呢?我找他要數學作業,不然明天早上又忘記了——”

謝暄回答:“他沒有跟我在一起。”

周進詫異,“他不是找你去了嗎,沒找著?”

謝暄搖搖頭,也有些奇怪,於是便沒有直接回家,去了周南生的家,但那小樓裡漆黑一片,謝暄叫了幾聲南生的名字,沒有任何人應答。

少年人總是渴睡的,幾乎一沾著枕頭,謝暄便睡過去了,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被窗戶的砰砰聲鬧醒——整個村莊已經進入了酣睡,外面的風很大,拍著玻璃窗啪啪作響,秋意已經很深了。謝暄翻了個身,才初初進入淺眠,又被啪一聲驚醒——這回他確信是小石子打在了他的窗戶上——

謝暄狐疑,掀開溫暖的被子,繞過寧式大床來到朝北的窗戶,剛剛開啟窗戶,迎面而來夾雜著雨絲的大風便使得他一哆嗦,他往外看去,看見圍牆外面一個身影正裹著身子伸著脖子朝他的窗戶望——天太暗,又是風又是雨,他根本看不清那人的樣子,但直覺裡知道是周南生,他嚇了一大跳,趕緊躡手躡腳地下樓,開啟廚房後門——

周南生已經熟門熟路地翻牆進來,站在養荷花的瓦缸旁邊,縮著肩和脖子,冷得說不出話——還好雨才開始飄,他的頭髮、衣服只略略有點溼意。

“你怎麼來了?”謝暄無法排揎心裡面的驚疑,一把將他拉進屋內,“這麼晚,出什麼事了?”

周南生卻不說話,微低著頭。

“南生?”謝暄伸手去握他的手——冰涼徹骨。

謝暄的手的溫度對周南生來說溫暖得近乎滾燙,他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然後抬起頭,臉上一派笑嘻嘻的玩世不恭,反去將手冰謝暄的脖子,“好冷,給我暖暖!”

謝暄被冷得抽了一口氣,去推他,周南生卻像是玩上了癮,抱住他,整個冰涼的溼漉漉的身子都貼上謝暄的背,謝暄自然掙扎,兩人的動靜驚醒了樓上的老爺子——

“誰在那裡?”

有些年頭的木樓梯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那是有人下樓了——

謝暄和周南生嚇得一動不敢動,豎著耳朵聽動靜——

老爺子的聲音再次傳來,“三兒,是不是你?”

謝暄趕緊掙脫周南生的桎梏,將他推到門外,沉著地應道,“嗯,我有些渴,下樓喝點水。”

話音剛落,老爺子披著衣服就出現在灶間,“怎麼連燈也不開?”說話,啪一下,燈光大亮,冷風夾雜雨絲從大開的門口灌進來——

老爺子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