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的目光在孟古臉上逡巡,看他那一副彷彿被人當面吐唾沫卻又不得不忍下去的表情,心裡面微微冷笑。
就在孟冬青擔心謝暄少年氣性不肯和,孟古被謝暄的目光弄得幾乎忍不住的時候,謝暄忽然淺淺地笑了,如風吹花散,“沒什麼,我不會放心上的,或許咱們以後還有可能上同一所高中,算是不打不相識了。我剛來,什麼也不懂,還要孟古多多關照呢——”
孟古驚訝地瞪著他,不敢相信似的。謝明玉望著謝暄的背影,眉頭擰起來。
謝暄的微笑無懈可擊。
孟冬青倒是高興起來,“好好,就該這樣,化干戈為玉帛,這樣孟叔叔就放心了,以後你們兩個好好相處,有什麼不懂的,儘管找孟古。”
孟古一聽他老子這話,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起來。
謝暄像個知書識禮的好孩子,笑得乖巧,“謝謝孟叔叔。”他轉頭對謝老太爺說:“爺爺,我有些累了,想回房休息。”
謝老太爺點頭,“去吧。”
謝暄便有禮地起身告辭,上樓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明明打算今天不更的,這是為什麼呀為什麼?
25
25、舊事 。。。
謝暄回到房間,拆了孟冬青的“見面禮”——是隻最新款的蘋果mp3,漂亮時尚,自然價格也不菲。
謝暄不過看了一眼,就將它扔在了床上,走到窗邊——沒過多久,就見孟家父子告辭離開了,謝明玉在房子前面的草地上與飯兜玩拋接球的遊戲。
當山道邊的銀杏落光了樹葉,光禿禿的枝椏伶仃地指向天空,空氣裡開始瀰漫起燃燒落葉發出的好聞的味道時,謝暄的身子終於好起來了,而謝老太爺的七十大壽也在精心籌備下來臨了——
壽宴當天,謝公館從五點天還未亮時就忙碌起來,燈火通明間,傭人來回穿梭,有條不紊,各司其職,電話鈴響個不停——不是來詢問菜色的就是聯絡的樂隊出了一點小問題,要臨時換備用的,不知可否,又或者是宴會中擺放的萬壽菊的盆數——歐陽老太太是操辦慣宴會的,一樣一樣指令吩咐下去,毫不手忙腳亂。三個兒媳前一天就到了,乖覺地幫歐陽老太太分擔——只是二兒媳性子隨了她大學教授的父母,有些綿軟不通俗務,於這些大大小小的事上實在沒什麼建設性意見,又無魄力,管管自己家那一畝三分地倒還湊合,在這老宅卻有些勉強。三兒媳原是小有名氣的明星,倒是很會做人,於這種豪門宴會也熟稔,心思玲瓏,手段高妙,只是歐陽老太太一直瞧不上她的出身,當年她小兒子執意要娶這麼個一隻腳踏進風塵的女人,險些跟家裡鬧翻,歐陽老太太心裡面就有了疙瘩。即使後來,三兒媳拼了命地討好這婆婆,也始終不得她歡心,甚至在謝明玉出生後抱到自己身邊養。倒是謝暄的母親韓若英有些女強人的風範,行事爽利精幹,心思細膩,於大事把握上很見手段,是操持這種宴會的好手,只是,到底不是自己的兒媳——
到頭來,反而事事要歐陽老太太自己過目拿主意,一個上午下來,她已熱得脫了上身的一件貂絨小披肩,又說原本應該今天中午送到的魚子醬,因為航班延誤送達時間不定,也不知趕不趕得上晚宴,若是趕不上,肯定得換菜——
大概到上午九點左右,謝老太爺的三個兒子到書房給老太爺拜壽,然後是三個孫子和一個孫女——謝老太爺穿了一件暗紫的錦緞唐裝,拄著柺杖坐在書房裡的英式沙發上,紅光滿面,精神矍鑠,等他們說完吉祥話,就給他們每人一個大紅包。
雖說並不要求還尚且年幼的三個孫子準備賀禮,但謝暄他們還是各自準備了禮物,並不多名貴,關鍵是讓謝老太爺看到自己的那份心。謝老太爺通通笑容滿面地收下,並沒有表示出對哪個特別喜歡。
家人拜壽後,便是那些遠房親戚裡的小輩——謝家原本是枝繁葉茂的大家族,後來隨著社會動盪,時事變遷,謝家人幾經變故,各自分散,愈漸單薄,原本故鄉的謝家祠堂也在那個牛鬼蛇神當道的年代裡被破壞殆盡,族人之間的聯絡已很淡薄。謝老太爺發跡後,榮歸故里,才又漸漸恢復一點往日的熱鬧。但,謝老太爺這一支的近親基本已沒有了,來的都是些隔得老遠的旁系親族,很有些人,並不曉得他們之間的族親關係,只曉得有個“香港大舅”“香港叔叔”老有錢,卻想不出那人面貌,倒好像是傳說中的人物。
中國人,尤其是老人,人生越到後頭越荒寒,也就越喜歡熱熱鬧鬧,人丁興旺的感覺,謝老太爺也不例外,儘管那些來拜壽的親族血緣已遠得可以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