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義中對謝暄的話十分受用,嘴上雖然說著“應該的,也就幾步路,三少可是稀客——”面上卻擺起了長輩的譜,這也人之常情——李義中兒子跟謝暄一樣大,卻還要對著謝暄叫一聲三少,不情不願也是當然的,何況,外人可能不清楚,李家可是再明白不過,謝家繼承人之爭暗潮洶湧,而李家卻是大少的嫡系。
其實,今天這個壽宴,謝暉來比他來更合適,只是不巧,謝暉出差去了——
謝暄笑笑,“李叔叫我名字就好,您是長輩,爺爺一直告誡我們要尊敬李爺爺和李叔——”
李義中聞言也不推辭了,直接改口叫謝暄名字了——
跟著謝暄來的何林忍不住在冷笑——這李義中夠狂的,還真把自己當長輩看了,李家如今再顯赫,那跟謝家比起來也不是一個級別的,今天這宴會上,能坦坦然然叫謝三名字的,也就只有一個李立文李老爺子,他倒是真把自己當棵蔥了——
謝暄的到來,引發了一陣小高、潮。眾人雖不敢明目張膽的議論,但壓低聲音的交頭接耳卻無法避免,隱隱帶著一種興奮——
“謝家人也來了!”
“真的,哪一個?”
有人悄悄伸出三根手指——
“三少?!”
驚呼過後,大概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又若無其事地拿酒杯擋住自己的臉——也難怪在場的人心情激盪——謝家人是出了名的色藝雙絕,再加上鑲金嵌玉的家世,絕對是年輕女孩兒的首選目標,那些名門貴女們哈起男人來可照樣瘋——不過,人家講究個色而不淫,挑剔的眼光掂量掂量,內心感嘆感嘆,偶爾動一把春心,面上還是矜貴高傲的模樣——
謝家大少溫文,小少張揚,謝三少比起前兩位,於外貌上稍稍遜色,不過一個男人若皮相過於出色,反容易流於輕浮。謝三少個子高挑,身材頎長,筆挺西裝撐起筆挺的鼻樑肅穆裡透著幾分薄脆的憂鬱和冷淡,眼睛深處是一片沉靜,波瀾不驚,似乎清澈見底但又什麼都看不清,你看得久了,舌尖都能夠隱隱嚐到茶香般的纏綿,細膩、複雜、灑脫、大氣、禁慾——
更何況,圈子就這麼點大,出來混的,功課都做得十足。
謝三少當年在名揚,那是何等的風光的,何等的說一不二,至今被人津津樂道。還別說,他們那一撥人不管是不是出身名揚,真沒人不知道謝暄的——名揚實行學生會自治,不是從謝暄開始的,但此前,說到底也是擺著好看,更多的還是校方拿主意,自治只是個名頭,此後,雖也有人想效仿謝暄,興興頭頭也出過幾個像樣的,但一味地只知狂,不知道收,到底還是年輕,沉不住氣,比之謝暄,差了不是一個檔次——
那是獨一無二的時代,獨屬於謝暄的時代,連帶著當初跟著謝暄的那一群人也如夜空閃爍的明星,時時被人記起——謝明玉、陸眠、揚關、王芸……對後來的名揚人來說,那是最好的時代,最可憧憬的時代,對有幸經歷那些事並參與其中的人而言,那是最可懷念的歲月,最不可複製的時代——
如今,少年脫去曾經的光環,他變得更加成熟,更加圓融,更加深不可測。
見了李老爺子,謝暄送上壽禮,然後知趣地表示不用專門招呼他,他只是作為客人來祝壽的。李義中客氣幾句,壽宴上確實忙,也就隨謝暄了——
謝暄從侍者托盤裡拿了一杯香檳,一個人站在落地窗前慢慢品——到謝家這種地位,已經基本上很少有需要謝三少費心周旋的時候了,他只要冷冷淡淡的站在那兒,自有人費盡心思想要巴結,隨著他高興或者不高興——
從前,謝暄很不喜歡宴會,那些帶著假笑的迎來送往、觥籌交錯使他覺得自己格格不入,但人真是適應性強的動物,這才幾年,謝暄已經能夠從中覺出滋味來——這不過是個裝修豪華的菜市場,所有人,都是賣者與買者,不過商品更高階,買者賣者更懂得用衣冠楚楚裝扮自己罷了——合作案、美貌、青春、才華、人情……哪樣不能買,哪樣不能賣?端看你手段,能否獲得最大利益,能否從一個被挑者,成為睥睨著眼睛挑挑揀揀的人——
轉了一圈的何林回到謝暄身邊,小聲說:“李駿還沒回來,這麼重要的宴會他也敢遲到,我看外面說李駿對他父親和爺爺很不滿的說法沒錯——”
謝暄沒說話——
謝暄跟肖焚深入地聊過李駿這個人——孩子對家長不滿,這種事並不少見,只要父母不是太過失職,在孩子慢慢長大後,這種矛盾是很容易化開的,甚至根本算不上什麼大事。但問題在於,李駿根本就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