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邁出腳步，到頭來他最傻的，就是不應該去相信一個騙子，任高逸閔左右感情，再度陷他於絕望之中。

明知道高家的人全是豺狼虎狽來著，徐軫原仍然一意孤行，跳進這場噬人的漩渦裡，被絞得肢離破碎、啃得體無完膚，他那僅剩的尊嚴，可悲的情愛，經歷了一遍遍失而復得，得而復失以後，全部灰飛煙滅了，甚至連痛的感覺也化為虛無。

原來當一個人痛到不能再痛的時候，是會知覺麻痺的。

即使醫院打來了幾通催促他上班的電話，徐軫原也像沒聽到，餓了就到超商買啤酒裹腹，困了便隨地倒頭睡覺，客廳被堆積多日的垃圾淹沒，整個人散發出頹廢的氣場，模樣不修邊幅。

徐軫原也搞不懂自己是怎麼了？心臟如同掏去了一大塊，儘管死不了，卻也活不成。

這樣的情形一直持續到杜子豪找到他家來，才總算阻止徐軫原的惡化。

「學長，你怎麼搞的？燈沒開就算了，屋子還亂七八糟的都沒整理，比我家髒好幾十倍！」開啟燈，掐著鼻頭，杜子豪跨過一堆啤酒罐，以站著的角度俯視徐軫原，表情無奈。

拿了個罐子搖一搖「學長，我都不知道你竟然會喝酒？你這幾天到底是怎麼過的啊？」

徐軫原癱在沙發上，僅用幾張報紙蓋住身體，他勉強扭過頭去看杜子豪「你怎麼來了？」

「還不是小冉打給你好多天都沒接，才要我過來看看的」隨便找來了大塑膠袋，杜子豪邊揀邊回話「誰知道我一來就看到這一幅場景，如果換做是小冉，他肯定嘮叨個沒完沒了」

「嗯……」

杜子豪猶豫了一下問「學長你跟高……那個小鬼頭又怎麼了嗎？」

徐軫原只是沉默，靜閉雙眼。

也許這一次不只是受傷而已，杜子豪似乎能看到，徐軫原的身子正緩緩地向水底沉淪，求救的訊號變成了水的氣泡，他只是無能為力地墜落，讓水灌進了肺部，佔據了呼吸道。

徐軫原快要溺斃了，杜子豪必須趕在他沒氣以前，給予緊急的救助。

第四十二章

杜子豪難掩激動地說「是不是那個小鬼頭又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你跟我說，我去教訓他！」

「我的事又跟你杜子豪有什麼關係？」冷睇了他一眼，徐軫原坐起身，慵懶地從桌上拿了一瓶啤酒，大口灌下，有些酒甚至灑了出來，灑了男人一身都是。

眼前的徐軫原簡直跟在醫院時的模樣判若兩人，杜子豪既生氣又感慨，大步上前，從他手裡搶走了啤酒「你看看你自己現在是什麼德性！你這樣子跟路邊的流浪漢又有什麼分別，哪裡像是我認識的學長？！」

可以讓感覺麻醉的東西沒了，徐軫原又窩回沙發裡，一臉的了無生趣。

「難道說，你真的要為了小鬼頭放棄醫院的工作嗎？以前堅強的徐軫原到哪裡去了？」

用看的永遠比親身經歷的還簡單，杜子豪不是他，又怎能奢望男人能理解那一種痛到面板一塊塊蜷曲起來的感覺，過了許久，他低啞的聲音才從沙發裡飄來「我一直……都不堅強，所以也承受不起你們的期望」

「身為醫生，學長你怎麼可以講出這種話，救人是醫生的本職啊，我不相信，你會那麼快就忘了你的責任」不屈不撓地接著說「不只是我跟小冉，還有一些你的病患，他們都很關心你，很希望你能回去一起奮戰啊！」

想不到竟然被醫院裡最行為不檢的杜子豪教訓一頓，他自己倒成為軟弱無能的男人，也罷，反正他也無所謂了「杜子豪……你別管我，回去吧」

徐軫原現在的寫照，就像一灘稀糊的爛泥巴，無論旁邊的人怎麼使力，他就是扶不上壁，任由自己腐敗發臭。

即使費盡唇舌，徐軫原依舊無動於衷，杜子豪只能站在一旁窮著急，想些別的辦法，這時候，徐軫原卻忽然起身，掩著嘴朝浴室奔去，嘔吐聲一陣又一陣地傳來。

杜子豪緊跟在後「學長你還好吧？」

趴在馬桶上，徐軫原面容慘白，他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立即按下衝水鈕「你怎麼還在……」

「看你吐的都是液體跟胃酸，學長這幾天是不是都沒正常吃飯只喝酒？你怎麼變得連自己身體都不會照顧了」

「我說了，不用你管！」轉開水龍頭，徐軫原背對著他漱口。

如果苦尋藥引，都不得解除病根，那麼透過高逸閔，或許就是對症下藥的有效途徑。

「高逸閔他……雖然我不太信任他這個人，但那一天，他對你表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