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蒼依舊微笑著，從剛才開始就微笑著看他忙東忙西，現在又微笑著看著朱硯看他。莫曉蒼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身上穿的牛仔褲沒有一點沾到床單，全部都坐在被面上。

“你還不回去？”

“你寫作業了麼？”

朱硯一愣，回答：“今天週六。”

“這週末作業多，光數學就有三張卷子。”

“他媽這麼多！……等一下，那幹你屁事？”

莫曉蒼一笑，“班主任跟我說，‘莫曉蒼同學，我們的班級平均成績絕不能再往下掉！看你和朱硯同學關係不錯，輔導他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朱硯看著莫曉蒼竟張口結舌沒說出話來，那表情加上身姿怎麼看怎麼像當年百日維新的壯士，或者直接媲美黑白照片裡圍一圈白圍巾的先進知識分子。

按理說，本來這些破事都是輪不到他這種三不管的例子上。

立刻變身為班長大人加團支部書記的莫曉蒼不知從哪裡抽出來幾張卷子，把小桌子上的膝上型電腦以及亂七八糟都放到地上，攤開那幾張紙。

“開始吧。”

他真的煞有介事的開始講題，指著一道大題列出了所有的式子，表情認真的出奇。

“你丫……”突發事件來得太快，朱硯還沒反應過來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瞪著莫曉蒼恨不得把他瞪出個洞來瞪燒了那幾張破紙，最終才組織出一句完整的罵人話，“你丫給我滾蛋，媽的老子不用學！”

“你想去輟學麼？去全市最差的大學麼？”莫曉蒼如飛的筆停了下來，抬起頭迅速的回擊著，眼眨也不眨的看著他，“你想上大學吧。”

他說著，眼光掃過了書架上零落的書，掃過角落的紙箱子，最後掃過朱硯憤怒的臉。

“還是說，你真的想只拿個高中文憑，或者去個什麼聯大繼續混日子？”

朱硯突然覺得口乾舌燥，啞口無言。

他想上大學，他想！

“就這麼墮落下去，你甘心？”

不甘，他當然不甘！

可他也知道，他沒救了，沒希望了。

他已經毀了。

或許在之前和蒼蒼還有聯絡的時候，他還有些動力。

因為那個男人說他，有可能的。

可蒼蒼也消失了。

“你不傻，也不笨。”莫曉蒼說，把手裡的鉛筆遞了過去，“你還有希望。”

又有一個人對他說，你還有希望。

他懵懂的看著鉛筆，然後又對上莫曉蒼帶著笑意的、希翼的雙眼。於是，如同被妖魔操縱一般，他伸出了手。

莫曉蒼，蒼蒼，莫曉蒼。

朱硯坐了下來。

………………………

連朱硯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和莫曉蒼一起共度了一個週六。

晚上吃晚飯前，莫曉蒼回去了，朱硯也噓出一口長氣。

天哪，好他媽一個天天向上的好日子。

他躺在床上沒心情開啟筆記本上網，只是瞪著天花板。

他學了一天，倒也沒覺著大腦堵塞蒙得慌，也沒有那種終於放鬆了的暢快感。

其實，和他在

7、Part　6　。。。

一起還是不錯的。

這個想法剛冒出頭，就立即被朱硯打入十八層地獄。血淋林的教訓告訴他，窩邊草是絕對吃不得的！

朱硯不由得嘆氣，教訓是忘不得的。

郭庭。

這個天殺的名字的出現並不意外，在朱硯那顆早就武裝好的心上也沒有引起多大的疼痛。

可還是疼。

當時的郭庭，不也是他窩邊的草麼？

他還記得酒吧裡他曾和郭庭把酒言歡，互相拍打著稱兄道弟，不爽就把所有人都拉出來一起抽菸酗酒。

他們曾經是兄弟。

他朱硯曾經為了郭庭一場演出，和封建李拉著所有的兄弟拉人捧場，郭庭也為了他捱過狠狠的一酒瓶子差點不能再彈吉他。

他們曾是兄弟。

朱硯嘆氣。罷了罷了，不想那慫人。

他閉上眼，眼前又冒出了莫曉蒼。

莫曉蒼。少年輕輕的嘆氣。

他究竟想要幹什麼？

又是把自己送回家又是教自己數學，朱硯已經分不清莫曉蒼的屬性。

開始他就是單純的討厭，多管閒事還處處和自己的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