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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淡的香氣,總讓顧戟明想起老家的老房子,月色裡的桂花樹和玉蘭樹,還有庭院裡那些靜悄悄生長的綠色植物。

他望著窗外,眼神沒有焦點,只是看著夜空,一個坐他對面的女孩看了他半天,拿筆輕輕捅了下他的小臂:“哎,你的眼睛是墨藍色的!”

發現新大陸一樣驚奇的語氣。

顧戟明當然知道,阿婆很小的時候就說他的眼睛不是純粹的黑色,而是接近黑色的墨藍色,大概是因為帶了外祖父血統的關係,很多時候都看不出來,只有特定的角度和光線才能分辨出來。

那個女生顧戟明在同一個自習教室見過好幾回,頭髮很黑很長,放下能夠垂到大腿。顧戟明看了她一眼,笑笑拿起桌上的書走了,經過她旁邊的時候那個女生悄聲說:“走了?再見。”

再次見到她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後,顧戟明趴在桌上出神,又是同樣的地方小臂被輕輕捅了下,一張十六開的白紙被推到眼前,一張很熟悉的面孔,素描功力不錯,至少畫出了五分他的神韻。

顧戟明將目光從白紙上移開,只看見那個女生的馬尾巴和一片男式襯衫的衣角在門口飄過。

臧睿是顧戟明在大學裡交的第一個朋友,純粹意義上的朋友,她的出現給顧戟明黑白灰色的大學生涯中帶來了一抹亮色。

臧睿的長相很女人化,偏偏有一個男性化的名字,喜歡穿男式襯衣和牛仔褲,腳上一年到頭都是球鞋。

她最不喜歡的是自己的名字,原因是那兩個字筆劃太多,剛上學時為這個哭得稀里嘩啦的,說別的孩子考試答題答一半了她還沒有將名字寫全,回家非要爸爸媽媽給她改名,改成丁一,大人跟她說不能姓丁,她不懂為什麼不能叫丁一,為此恨了她爸爸整整三年,直到明白姓氏的由來,不過也改不了她對臧姓的痛恨,你說姓什麼不好非得姓“臧(髒)”!姓丁多好啊,兩筆搞定!

臧睿氣憤難平,彼時顧戟明和她坐在西校區一處花園的遊廊裡,頭頂是疏落的攀援凌霄,顧戟明背靠在石凳長椅上,讓她的表情動作逗得樂不可支,一片凌霄的葉子掉下來落在臧睿頭頂上,那人還毫無所覺,顧戟明伸手給她拿了。

大部分時間臧睿的表情都是淡淡的,似乎天底下沒有什麼事情值得她露出別的表情,她喜歡抽菸,吸菸都是非常用力,使盡每一分力氣,讓人無端覺得她是用生命來點燃那根菸;然後緩緩吐出來,很享受的表情,眼神恍惚沒有焦點。

想讓她少抽點菸,一旦顧戟明露出那種擔心的眼神,臧睿都是無所謂,心情好的時候會嘲笑他兩句,說他庸人自憂,不過她從來不鼓勵顧戟明抽菸,顧戟明第一次抽菸是在認識臧睿後,臧睿教他怎麼把煙吸進去然後讓煙從鼻子裡出來,顧戟明被嗆得眼淚都出來了,始作俑者絲毫沒有惡作劇的覺悟,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臧睿的臉色總是蒼白缺少血色,眼底總有大片的陰影,也不像其他女生一樣喜歡用化妝品遮掩,有時候能夠在臉上看見細小的皮屑,她只用唇膏,將兩片嘴唇塗得飽滿而富有光澤。

顧戟明覺得臧睿某個方面跟自己非常相像,對某些事物有著旁人無法想象和理解的固執,可能那是他們談得來的緣故。

顧戟明跟臧睿說老家的老房子,說那些綠色的植物,夏天的時候爬滿籬笆和整面牆的凌霄,夜晚似有若無的桂花香,說他的阿婆,偶爾會提起他的爸爸媽媽和那個遠在大洋那一端的阿弟。

臧睿很多時候都是靜靜地傾聽,從來不說安慰的話,她知道顧戟明並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他們只是兩個同樣寂寞的人,可以訴說自己的寂寞,卻給不了對方太多的溫暖。

臧睿說:“顧戟明你相信命嗎?那些從來到這個世界上就註定的東西,出身,遇到什麼人,都是既定的,我們無法改變,但是我們能夠控制自己的心態,抗拒還是接受,自願還是被逼,任何一種選擇都指向一條道路,那將決定自己的未來。”

他們從認識到熟識到不知音訊,只經歷了極短的時間,在臧睿說完那段話後不久,顧戟明就再也沒有看見過她,就像那個女生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他們沒有彼此的任何聯絡方式,顧戟明在她剛消失的那段時間幾乎天天去那間自習教室,看書,或者拿著鉛筆胡亂塗抹,不同角度的臧睿,半年後放棄。顧戟明已經不喜歡借那些中外名著然後坐在自習教室裡,他曾經的愛好彷彿只是為了遇到臧睿,他遇到了,她消失了,然後那些行為再也沒有意義了。

他迷上了網路遊戲和抽菸。

後來顧戟明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