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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脈絡的面板,景灝天忽然覺得一陣心疼。好似那細細的針管扎進了他的身體。

約翰遜又配了兩瓶藥,寫好用量的標籤條貼在小藥瓶上,在床頭櫃擺好。然後他收拾藥箱,說最近的三天他都會再過來給病人打針,便告辭出門。景灝天叫四雙去把車開出來,親自送醫生出去。平嫂拿了雨傘過來給他們打傘,景灝天接過傘撐開,讓平嫂去準備開水,自己跟約翰遜穿過花園往外走。

“John,他怎麼樣?”四下無人,景灝天終於有點頹喪地開口。知道雲初心裡窘迫,刻意避開了他到花園再問。約翰遜比景灝天大了十多歲,但幾年接觸下來,兩人更多像朋友。而約翰遜作為私家聘請的醫生職業素養亦非常高,病人的私隱是絕對保密的。

“他是因為股內開裂和直腸粘膜受損引起病菌入侵才發燒的,稍後應該還會出現腹瀉的病症。注射要連續打三天以上,藥的話一定要按時按量服用。”作為醫生,對症論診自然是應當的,然而約翰遜頓了一頓,拍了拍景灝天肩膀。“Handsome,相信你我都知道那個男孩的病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對待這件事情,你千萬穩妥不能急躁。對方是人,不是用壞了可以修的工具,況且工具尚有報廢的一天。這是我可以給你的忠告。”而這一番話,則是身為朋友的義務。景灝天靜靜聽著,難得接受地微微點了點頭。

直到四雙載著約翰遜開車離去,景灝天獨自撐著傘站在花園中,細細嚼著約翰遜的話,突然有甩自己一巴掌的衝動。

樓上房間內安靜得能聽到那人略顯急促的呼吸聲,景灝天轉身拿過平嫂剛熬出來的蔬菜粥,讓平嫂下樓去忙:“一會兒四雙回來,跟他說我今天不去洋行了,讓他開車去外面買點新鮮水果來。你下去多燒點開水,下午他醒了,幫我放滿洗澡的木桶。”

雲初靜靜躺在床上,注射的藥物令他昏昏睡過去了,瘦削的臉龐蒼白,仰面陷在柔軟的枕頭裡。景灝天伸手拂開他額前的短髮,低頭輕輕吻在上面。心裡的懊惱不知從何而來,想起昨夜的狂亂,眉宇緊緊蹙起來:“對不起,徐雲初。”

下午時候雲初醒過來,景灝天讓平嫂重新熱了粥,竟親自喂他吃粥。雲初看他笨拙地舉著湯匙伸過來,哪裡有心思吃:“不要了,我得快點去茶樓。”每次碰到景灝天都沒有好事,雲初暗暗嘆氣,最好以後再別看見他。

景灝天跳了跳眉堅持讓他吃:“放心吧,少不了你那幾個工錢。我已經讓華翎找了個人去幫你頂工了,能有多大事情啊?至於澡堂那兒,你以後還是不要去了,不然周虎早晚找人奸了你。”

雲初這才想到昨夜景灝天叫人去砸了周虎的場子,德叔好心才給他找個活計,現在估計都得恨死他了,他的確沒臉再去那裡。但是白白損失了一份工,眼看過年家裡不知又幾多捉襟見肘,雲初心裡不禁沉重起來。

景灝天看他兀自思慮蹙起了眉,知道他必是心煩工錢的事,當然也知道這個事與自己脫不了干係。有些吃癟地想了想,忽然想到個好主意:“喂徐雲初,你別一張臭臉了。要不這樣吧,我聘請你到洋行工作,做我的秘書。反正你也識字的,回頭我讓人教你打字就可以了。這樣你也有工錢賺,也不用擔心被人佔便宜,不是正好嗎?”

說著這些景灝天暗自得意,這樣一來這個徐雲初就可以天天跟在身邊了,想見的時候就能見著,要是他惹毛了他也不用憋得脹氣了。

然而云初心裡哪裡覺到這些好,想到昨夜的事再聯絡景灝天所說的這些,權當他所開的這個條件是他用身體去換來的,只覺得心裡一陣堵塞。越發覺得自己骯髒不堪,又怎麼肯接受他的安排:“不必了。澡堂那邊我會自己想辦法的。我的事你不要插手。”

這般冷淡的態度如一盆冰水潑了景灝天一頭一臉,又惱得他火氣上竄。啪一聲把湯匙扔在碗裡,濺起幾點粥湯:“你說什麼徐雲初?什麼叫你的事不要我插手?”粥碗重重拍在床櫃上,景灝天倏地站起身來兩手撐到床上,跟雲初臉對臉。“我借你衣服穿,你還欠我一晚上呢徐雲初,你答應到洋行工作,我就權當抵消了。怎麼樣?”

這樣蹩腳的話說出來,景灝天自己都有些心虛。突然認知到如果徐雲初不願意,他還真不能把他怎麼樣。這種認知讓他煩躁慌亂,覺得面前的這個人就像西塘冬天的一抹白霧,竟是伸手不可捉獲那樣虛無。然而云初面上清淺看不出表情,心裡自然知道景灝天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而家裡那樣的情況,他確實需要一份長久穩定的工作。忽然覺得有些可笑,家境所迫掙扎討生活只求能讓家母苟活殘喘,所謂賣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