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插回外套裡懷,看都不看癱在椅子上的那人一眼。他戴回眼睛,寬寬的鏡框正好擋住顴骨上的疤,轉身走出門去。
連旗先沒回彩票站,他到附近的盛京銀行把錢取了出來。裡面有三萬五,居然還多出五千。回家把槍收好,這才開車去找王迪。
王迪樂壞了,抓著錢手舞足蹈,連聲對連旗說:“謝謝,謝謝!”忙不迭地去給田一禾打電話。
田一禾回到彩票站,已經半夜了。王迪顯得很亢奮,見田一禾一進來立刻迎上去,語無倫次地說:“都是連哥要回來的,連哥可真厲害,都是他要的,三萬五,田哥你看還多出五千。”
田一禾沒去瞧王迪,他也沒去瞧那摞錢,他只看向連旗。
連旗仍是一副老老實實的模樣,笑呵呵的。
“你挺厲害呀。”田一禾說。
“還行吧,也算不了什麼。”連旗還挺謙虛。
“你怎麼要回來的?”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唄。”
“那他就給你了?”
“嗯……可能是我比較面善。”
“怎麼還多五千?”
“啊,算是利息吧。”
田一禾撲哧笑了,他心裡跟明鏡似的,這人肯定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才把錢給要回來,而且還多弄回來五千。可對他來說,最關鍵的是錢要回來了,至於怎麼要的,誰管,跟他又沒關係。
不過真沒想到,這小子不聲不響的,倒真辦事,而且還挺有手腕。
田一禾對連旗另眼相看了,有個人辦你的事比辦自己的事還上心,說不感動是假的。他誠心誠意地對連旗說:“謝謝你啊。”
連旗臉上毫無得色,仍是忠厚本分的模樣,說:“應該的,你高興就好。”不知怎麼又加上一句,“我就怕你掉眼淚。”
去你M的,田一禾在心裡笑罵,我TM什麼時候掉眼淚了?可心裡突然就暖了一下,又酸了一下,胸口像被什麼漲滿了似的。
田一禾三步並作兩步跑回家,一開門,屋裡燈全關著,江照竟然還沒回來。他把三萬五千塊數一數,妥善收到抽屜裡。打著呵欠躺到床上,美滋滋地睡著了,朦朧中還想,江照這小子,怎麼還不回來呢?
15、纏綿 。。。
江照是跟明鋒在一起,他們再次相遇在一路向北。
明鋒最近總能夢到江照,夢境很模糊、很朦朧,光點斑駁人影嘈雜含糊不清。江照就在那片混沌中央,靜靜地笑著,淡然地坐著,目光掃過來,像注視著自己,又像什麼都沒看見。他淺色的衣服幻化在一片光影中,彷彿水中月、鏡中花。
明鋒熟悉這種感覺,同時他又不喜歡這種感覺。搞設計創作,無非就是把突如其來的靈感牢牢抓住,把腦海裡冒出來的模糊想法付諸現實,完全呈現。只不過有人不但呈現,而且還會高於它超越它,這就是創作高手。
明鋒承認自己對江照有興趣,他本來想等服裝釋出會以後再考慮這個問題,免得分心。但他現在發現,不去找江照才會分心。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
明鋒很相信一見鍾情。他的外祖母外祖父、外祖母的妹妹和妹夫、他的父親母親、他的哥哥嫂嫂,他一家子人,基本上都是這樣。愛情之神,對明家有格外的偏愛,所有成婚的男男女女,彼此相識最多沒超過三個月,祖父祖母甚至結婚前連面都沒見過。他們墜入愛河跟跳水似的,還是高臺跳水,跳進去就不出來。無論世道如何變遷,無論遇到怎樣的艱難險阻,一直相守至今。
明鋒對幸福二字看得太過平常,他內心深處不太明白人們為什麼會離婚,既然最後要彼此痛恨埋怨,當初為什麼又要在一起;既然已經攜手走過那段歲月,最後為什麼又要彼此痛恨埋怨?
明鋒對身邊每個人都比較照顧比較寬容,骨子裡透出一種體貼大度和從容不迫,這是家庭環境決定的,跟教育程度倒沒有多大關係。
明鋒以前談過一場戀愛,物件是一個學弟。那個孩子桀驁不馴秉性倔強,偏偏又在服裝設計上極有天賦。明鋒跟他在一起小半年,付出很多,吃了不少苦頭,脾氣磨得更好。那個孩子太要強太善變又太多情,後來還是跟另一個學長跑了。
那段時間明鋒很消沉。大哥發現他最近很少開口說話,特地拿瓶酒晚上找他談心。
“你挺恨他?”哥哥問。
明鋒沒說話,仰頭喝了一口酒。
“你該感謝他才對,畢竟也曾經帶給你快樂。當初為什麼選擇他?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