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那個吻,楚之懷隻字未提。將字條揉進掌心,過了一會兒又小心翼翼地將它重新開啟,難看的褶皺佈滿原先平滑的紙張。韓遠堯到底還是沒忍心將楚之懷寫下的字條扔掉,塞進了隨身攜帶的錢包裡。
陸雨生的父母早已去世,葬禮上除了他生前比較要好的好友,還有韓遠堯一行人外,沒有任何外人出席。對外界,陸雨生的死因也是被牢牢封鎖。大家只知道韓氏董事陸雨生昨日車禍身亡。不大不小的標題,看到的人也不過是感嘆陸雨生時運不濟,敵人也許還在幸災樂禍。
簡單而莊重的葬禮,牧師虔誠地念著悼詞。陸雨生的墓碑前放滿了盛開的百合花。韓遠堯以為自己會哭出來,可是卻發現望向冰冷的墳墓時他出奇地冷靜。沒有陳易的動容,沒有顧青的隱忍。一夜之間,他變得毫無依靠。他不再是那一個可以肆無忌憚拿著所謂囂張的青春為所欲為的人,未來等待他的是阻礙重重的挑戰。陸雨生留給他最多的,不是遺產,而是那年少時少的可憐的父愛。母親重病床前,只有這個男人每天風雨無阻必定會來陪母親說話。有時候母親病得神智模糊不清,會將陸雨生認成是沈駿,陸雨生也從不會揭穿母親。母親這輩子,唯一做錯的事就是在青梅竹馬的陸雨生和陌生無知的沈駿之間,她選擇了沈駿,誤了終生。飛蛾撲火的愛情終是逃不過粉身碎骨的結局。
牧師唸完悼詞,韓遠堯捧著骨灰走上前,將小小的骨灰盒放進墓地裡。明明輕若散沙,韓遠堯卻覺得這骨灰有千斤之重。
「陸叔叔,你走好。」
「我會把沈駿欠媽媽的、外公的、你的,全部一一討回來。」
走出墓園的時候,沈駿竟出乎意料地站在墓園口。韓遠堯似笑非笑地看了沈駿一眼,宛若陌生人一般,與他擦肩而過。沈駿轉過身,叫住韓遠堯,「遠堯。」
韓遠堯讓顧青和陳易先行離開。他微微側身,用眼角看著沈駿道,「有什麼事?」
「我也是來看你陸叔叔的,你帶我去看看他吧。」
「你是來看他有沒有死透嗎?人都到這裡了,你還怕什麼?」韓遠堯對於沈駿假惺惺的態度感到作嘔。
「遠堯,我們難道就不能好好說話,一見面就爭鋒相對,不覺得累嗎?」沈駿看向韓遠堯的眼裡竟還流露出一絲感情。
「你沒資格那麼要求我。」韓遠堯走到沈駿面前道,「當年媽媽在醫院快要死掉的時候,你在哪裡?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裡?哪裡都沒有你。」
「難道你就真的不能原諒我?你媽媽的死,我也很難過。」沈駿著急地想要解釋什麼。
韓遠堯只是冷冷一笑,墨黑的瞳孔裡散發著冰冷的寒意,「難過?媽媽重病,你卻跟那個女人私下幽會。這就是你所謂的難過?我還真是長見識了。」
沈駿見跟韓遠堯多說無益,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道,「我今天只是來看看你陸叔叔的。其他的事情我們以後再說。」
「不必了。他不需要你的探望。如果你還想他一路走好,還是不要多此一舉去看他。他不會高興的。」韓遠堯的尖酸刻薄讓沈駿無力招架。這是來自孩子的恨意,因為多年的無視,終成怨恨。
這時坐在車子的沈貝貝終於沉不住氣,走下車子。韓遠堯見到沈貝貝的瞬間,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沈駿拉著沈貝貝的手道,「不是叫你別下車嗎?」
沈貝貝沒有說什麼,只是看向站在一邊的韓遠堯,「遠堯哥哥。」
「別叫我哥哥,我嫌噁心。」韓遠堯不想再跟這對所謂的『父女』多做糾纏。她跟他們的恩恩怨怨,不是現在就可以一筆勾銷的。總有一天,他會讓他們露出真面目,給世人看看他們醜陋的嘴臉,「我走了。陸叔叔不會希望你帶著那個女人的孩子去看他的。當年媽媽死的不明不白,到底真相是什麼。你比我清楚。我沒有證據,但總有一天我會拿到證據。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媽媽死的時候,你有良心不安嗎?」
沈駿望著韓遠堯轉身離去的樣子,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的孩子早已恨他入骨。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楚之洛有些心神不寧地上完一天的課,上課時好幾次教授問他問題他都走神,到最後教授都只有搖搖頭。同班同學下課後都關心地問他是不是今天不舒服。昨天和韓遠堯接吻的溫度還殘留在嘴唇上。今天早上他比往常起得更早,趁著韓遠堯還沒醒來前,做好早餐就落荒而逃。韓遠堯對他的好,並不是沒有感覺,要說完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