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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那些酒吧動輒四位數一個臺還是有道理的。

我和羅熙坐在舞臺側面的一個小包裡,現在這個時間段正好,酒吧人不少,舞臺上歌手唱著過時了的小清新範歌曲,兌了紅茶的酒很難喝。

“很失望?”他大概當我是很少來酒吧的乖乖仔,笑著問我。

“意料之中。”我不打算和他往深裡說,因為我想說的話他未必聽得懂。我想說,這社會仇富頗嚴重,彷彿有錢只能買到最爛俗的,金光燦燦的,屬於暴發戶的東西。其實有錢買到的反而是最精緻最匠心獨具的東西,錢夠多,連情懷都能買到。墨格去年一直走文藝風格,主題叫“在路上”,一會是西藏一會是布拉格,從西藏搬過來的五彩經幡,音樂專業學生在臺上唱梵語歌,來的都是文藝女青年文藝男青年,穿麻布裙子戴青金石的項鍊,張嘴就是倉央嘉措詩集,牆壁上掛著十幾萬的現代藝術家的抽象畫,燈光打得煽情,一堆人坐在酒吧裡就覺得自己去了一趟拉薩。銀魅更是搞了個初戀之夜,一堆長相清純的美女和帥哥穿著學生服當服務生端酒,單憑那張臉,他們哪個讀書時候不是別人心目中隔壁班的那個男神女神。

這世界上很美好的一些東西,恰恰都是能用錢買到的。

而這世界上最最美好的一些東西,可以一分錢不用花,只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沒有那個眼光,活得也沒那麼純粹。

我能舉出的唯一一個例子是陸嘉明,他現在還在讀書,最大的愛好是種植物,我看過他自己弄的一個小園子,牆角種瓜,胖胖的小苗從土裡鑽出來,子葉又嫩又綠,像兩片手掌。一捧草籽撒在裝了白沙的玻璃杯裡,淋上水,三天之後,草芽出齊了,一天天長高,看得清根鬚脈絡,草針翠綠,擺在桌子上,看一眼,心情能好上幾個小時。他還種樹,半尺高的小樹苗,跟著他長大,長了十五年,熟悉得像家人,他坐在樹下看書,沒有什麼情懷比這更好。

說到他,就不得不說李貅,李貅當年練手,買地想搞樓盤。李家人其實不適合搞這種虛的生意,他們適合搞實業,嚴謹認真,是在工業上為數不多的能讓德國合作商滿意的人。李貅買的地當然沒搞起來,還荒在那裡,他把合作商罵回家了,自己坐在那裡生悶氣,陸嘉明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在旁邊跑來跑去,撒了半畝葵花種子。

等到第二年,李貅路過城郊,又想起那塊該死的地,頓時滿身殺氣,眼看下一秒就要抓兩個倒黴的朋友去陪他練拳,結果從車窗望過去,只看到一片金燦燦的向日葵。盛夏陽光照下來,無數個金黃花盤仰著臉看著太陽。

還有什麼比這更浪漫?

☆、第9章 朋友

羅熙是個讓人覺得很舒適的人。

我找不到別的形容詞了。

我不知道是因為他有意接近我,還是他對所有人都這樣,總之我和他坐在酒吧裡的半個小時裡,我們只有寥寥幾句的交談,卻沒有人覺得尷尬或冷場。明明是蹩腳的歌,蹩腳的酒,拐角處的龜背竹後面還藏著打掃衛生的拖把和桶,但是我覺得像夏日午後和老朋友坐在陽臺上曬太陽,陽光正好,歲月慵懶,不需要多說一句話,就讓人安之若素。

但我沒有老朋友,也不會運氣好到忽然多出一個能讓我全心信賴的老朋友。

我過去的人生沒有那麼幸運,以後也不會忽然轉運,如果有的話,大概也是個精緻的騙局。

李家身份特殊,我不能給他們帶去麻煩。

“在想什麼?”大概是看見我在思索,他忽然問我。

“我在想,”我把酒杯放回去,站了起來:“也許我該回去了。”

“哦,好。”他對我突兀的舉動有點驚訝,但也跟著站了起來:“服務員,結賬。”

倒沒有像賀連山那個留學留得中文都不會說了的逗比一樣,走到那裡都叫“waiter”。

我拿出了錢包,他卻比我先一步把錢送到服務員手裡。

“不貴。”他看我還要拿錢,笑著解釋:“一杯咖啡的錢而已,你要是實在要請,下次請我吃東西就是。”

這就是我為什麼不願意讓他付錢的緣故,欠了人情,就有了牽扯。

不過我倒是想知道他平時喝的是什麼咖啡。

兩個人一起走到樓下,算是深夜了,外面氣溫頗低,小攤販都散了,滿地的垃圾,我走在前面,羅熙跟在我身後兩步遠,我剛下了鐵樓梯,一張牌子伸到我面前,竟然是剛才那個不理我的旅館拉生意的人:“住宿嗎?”

我順著那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