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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還好施以永看不見。

李斯諺垂下頭,暗自慶幸。

十九

李斯諺提議出去吃早餐,施以永自然無異議。

暮春的早晨,不過七點,天便大亮了。李斯諺踏出大堂一步,心裡也同樣豁然開朗。

剛剛在房間的令人驚恐的心悸,明白無誤地告訴他一件事。

原先那些曖昧不明的感覺,那些藏藏掖掖的心思,那些輕易便撼動他情緒的小動作,說到底,就是因為他李斯諺動了心。

為一個男人。

李斯諺雖然由於較為自由的教育原因,對同志態度算得上友好,但畢竟是沒有與同性的經驗的。院子裡那群紈絝中確實有愛搞男人的,李斯諺與他們來往時,也沒什麼避忌。只是這次,李斯諺隱約覺得他對施以永的心思與那些人對俱樂部裡男人的綺念不同。

就如今而言,他對施以永的身體沒什麼興趣。都是大男人,施以永的身材頂多讓他豔羨而已。相較起來,他的矛盾,猶豫,與心悸,竟然更像高中那唯一一次無疾而終的早戀。

喜歡上某個人再容易不過。一張漂亮的臉蛋,一次精彩的演講,一場體面的交談,一種嬌嗔的舉止……動心真是件再氾濫不過的事,也因此格外短壽。

李斯諺不知道這次他的心思能持續多久,但好在兩人都是男性,也鬧不出什麼事來,既不至於妨害他那必定將接受的政治聯姻,也不會擦槍走火,留下不該有的孽債。

李斯諺想到父親的要求,心情複雜裡又透著些輕快。

原來那樣的戀愛要求,最能滿足的,竟是個男人。

而施以永,想來那樣的性格,是不會對人糾纏的。

指不定呢,如果他們有足夠的耐心,可以在老來之時尋個合適的日子,各自伴著妻兒,在某個邊陲小鎮裡相遇,然後兩人閒蕩著,耗去那大好春光。

李斯諺不經意地回頭找尋施以永的身影,又正巧跌入對方凝視自己的目光裡,一瞬間思緒紛紛的,竟似驀然消失了,只不管不顧地下了個也許他會為此後悔終身的決定。

偶爾也放縱一回吧。他想著,退到施以永身邊,握住了他的手腕。

施以永詫異地頓住了腳步,卻並沒有掙開手上的桎梏,隨著李斯諺的速度大步走著。

旁人看來,大概只是李斯諺嫌施以永太慢,拽著他迫他加速。只有李斯諺知道他手心炙熱的溫度從何而來。

想起剛剛施以永珍而重之地將他的照片放進他襯衫貼身的內兜裡,李斯諺在四月的料峭春寒中,連心底都燥熱起來。

也許施以永壓根兒沒察覺到他的情緒,也沒像他這樣想太多,但李斯諺能肯定,對方對他也有好感。不下於他的、超出友情範疇的好感。對於自己能夠多大程度上牽動施以永的情緒,李斯諺心裡也有幾分把握。

既然想清楚了,這種情感就已經落入了他可操縱的範圍。李斯諺不算控制狂,但他不能否認自己偏好決定論。

不會有問題的。不會失控,也不會爆發,像是施以永最初帶給他的感覺一樣,沉穩,淡泊。

這樣就夠了。

李斯諺迎著旭日愉快地笑起來。

又不是真正談戀愛。

這樣就夠了。

施以永也許對於李斯諺忽然轉變態度同他正常交流、甚至比之前更親密些的舉動心有疑慮,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來。

知道了李斯諺是下午的火車,施以永想著下午再來送人,上午再往大副那邊跑一趟,李斯諺卻主動提出臨走前再去看看大副。

一路上李斯諺粘人得很,像是要補足之前三天缺掉的相處時間似的。他也察覺了自己有些興奮過度的心情,卻難得地放任了。

弄清楚感情這樣的疑難雜症,他這偶爾的放縱,也只當是慶功宴了。

大副問他,是不是施以永前幾天惹他生氣了,而今又道歉了,他才回來。言辭間對他一片袒護,大有他答個“是”字,就替他教訓施以永的意思。他瞥了身邊的人。施以永慢慢擰起眉,也看著他,似乎同樣好奇這個問題的答案。

李斯諺於是笑嘻嘻地摟上施以永的臂膀,按著他的脖頸迫他低下頭來,做出謝罪的樣子:“要真是施哥惹我生氣了,他這麼犟的人,哪裡會去找我道歉嘛。我就是前幾天忙著工作而已。”

施以永微微側過頭,從下向上看著李斯諺快活的神情。

他明知不是這麼一回事,卻也願意相信了。

二十

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