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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起的好詞,似乎都能往他身上套。他就像他的名字一般,是個站在雲端的人,人們看見他,無一例外的,都得抬頭仰望。

然而若是被他幾個朋友聽見了,必定要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那眼中,明明白白寫著:又是一個被外在矇蔽了的無知民眾!

但無論如何,凌雲端確實是個好人,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他的人生閱歷家世背景,翻來覆去地看,仔仔細細地找,絕不會有汙點入眼,怎麼看,都是個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新社會好青年。

凌雲端出生那會,正趕上十年革命開端,他父母因為政治立場,恐怕要受牽連,就將家裡幾個孩子全送到他們外公外婆家避難。過了兩年,局勢轉變,加之他兩個哥哥姐姐到了讀書的年紀,又被接回父母身邊照顧,只留下他一個還在外婆家。

等他也到了該讀書時候,父母忙於事業前途,照顧兩個孩子,顧不得他,就讓他在外婆家繼續待著。就這樣,一直等到他高中畢業,都沒能回父母身邊過一天日子,後來更是直接出國留學,一去幾年,回來後面對面走過,他的父母親竟認不出自己的親生孩子。

難得凌雲端這人,自小爹不親孃不愛,還能好好成長,不但沒有哪裡歪了斜了,還長成個事業有成人人稱道的成功人士。只是跟家裡的關係就一直不鹹不淡不好不壞了。前年他外婆去世,外公也早不在人世,他與家裡的聯絡越發寡淡,除了節假日例行問候,平時極少往來。

他母親近年退休,在家含飴弄孫,盡享天倫之樂,有時就就想起這個從小不親近的小兒子,心生愧疚,不免想為他操勞操勞。只是母子倆個一年到頭說不上十句話,她這遲來的母愛,怕是落不到凌雲端心裡去了。

凌雲端也不奢望這份家庭溫暖。

他一出生就被送到外婆身邊,教他說話走路的是外婆,教他讀書寫字的是老師,教他為人處事的是社會。從頭到尾,他的生命中沒有父母這樣的角色。他似乎也不需要。

那個家有一對恩愛慈祥的父母,一雙優秀出色的兒女,幾個環繞膝下的可愛孫兒,這就足夠了,實在不需要他給為之添磚加瓦。

又一次婉言拒絕母親後,凌雲端招來助理,安排工作。

十月份是他外婆忌日,他準備回去給她上墳,順便圖個耳根清淨。

2000年10月,平江鎮

凌雲端一直在這裡生活到十八歲,這兒可以算是他的故鄉了。

他外婆兩年前去世,那時他的事業正值關鍵時期,全部心力都花在那上面,無暇顧及其他,加之老人家有意隱瞞,以至於等他知曉時,還來不及悲傷,事情就已經過去了。

若說他這形單影隻的寥落人生裡,還有誰能讓他升起一絲波瀾,這個人肯定就是他外婆了。不能見他外婆最後一面一直是他心底一個結,堵在胸口,不吐不快,卻又無人可傾訴。

眼前的老式公寓已經很有一段歷史了,不論是低矮的窗戶,狹小的實木門,還是牆角的裂縫,都彷彿在低低地訴說著自己的故事,曾經的年華。

就在這間不足一百平米的房子裡,凌雲端度過了他整個幼年、童年、少年時期。現在回想來,那整整十八年,留在記憶中的卻只剩炎熱悶燥的夏日裡,外婆親手端上的一碗龜苓膏,沁心透涼的滋味,跨越十五年的時間,依舊縈繞不去。

這間屋子如今在他名下,是他外婆當初執意要留給他的,不然若是按照順序來,怎麼也輪不不上他。

屋子雖然沒人住,但他之前曾一直僱人打掃,因此還算乾淨。他一路開車回來,精神高度緊張了好幾個小時,現在只想好好休息。

小房間和他記憶中一樣,連桌上的擺著的鬧鐘都還好好的安置著,只是指標早已經不走了,停留在五點二十分的位置,彷彿現在是十五年前一個平凡的午後,他放學回來,走進房間準備做作業。

他將自己縮在單人床上,小小的床容下一個成年人有些勉強,但他卻好似十分愜意,沒一會就沉沉睡去。

外邊天已經全黑,小地方的晚上自然不像大城市喧囂繁華,安安靜靜地,可以聽見樓上呵斥小孩的聲音。

凌雲端點開手機,熒光照亮眼前一小片地方,現在是晚上九點鐘,他的肚子很不合時宜地叫了一聲。他揉揉鼻樑站起來,有些煩惱,這個屋子既沒水也沒電,看來他今天得另尋地方打發一夜了。

樓下似乎隱約傳來一些聲響,他走到臨街的窗戶側耳聽了聽,又開啟窗戶往外探,看見一輛亮著燈的三輪車停在不遠處,這聲音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