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師傅頭幾天也沒讓周平上手,先讓他自個兒熟悉車間,然後再給他挨個兒講那些舉升機,整型架,檢測儀都是幹什麼用的。
周平提前看了些技工方面的書,這個李天樂那兒不缺。不過實物和圖例畢竟不一樣,周平著實懵了兩天,才慢慢找到感覺。
肖師傅的為人真是沒的說,丁點兒藏私的地方都沒有,手把手的教給周平,也沒嫌過周平一點底子都沒有。
周平也是個踏實肯幹的,也不怕髒累,趴在車底下一個下午也沒有半點牢騷和不耐煩。
肖師傅對這個新徒弟相當滿意,教導起來也更用心了。
李天樂,周平和老鄭三個人的工作,上下班時間都沒個準,甜甜在家沒人照看,只好送回鄭母那兒,老鄭休息時再接回來住。
甜甜不在,翠翠就落了單。
從老家回來,周平他們再找劉半仙,人已經沒了影子。他和翠翠住的一排一號院,早已人去屋空,裡面只剩下滿地雜物和給翠翠留的一個包袱。包袱裡除了幾件翠翠的衣服,還有翠翠的戶籍證明,最上面還壓著封信。說是信,倒不如說是轉讓證明書。
信是劉半仙寫給周平的。滿滿三大篇,寫了自己一個老光棍帶孩子的艱難,寫了周平如何仗義仁愛,寫了翠翠如何乖巧懂事,身世又是如何悲慘可憐,但唯獨沒有寫他去了哪裡,日後還會不會回來接翠翠。只在最後附了一句:“翠翠交給你萬分妥貼安心”,安好勿念云云。
看來他是早打定了主意要把翠翠扔給周平了。那封信擱在潮溼的屋子裡有些日子了,信紙都被潮氣洇的軟沓沓的。
李天樂和周平商量半天,也沒個好辦法,真讓他們把翠翠推出去,交給救濟院或是自生自滅,還真做不到。相處了這麼久,到底也有了感情。惟今之計,只好先帶著翠翠,另一方面再找劉半仙的下落。
大海撈針,劉半仙也不是逃犯,哪裡找得到。周平慢慢也放棄了,一個翠翠,他還養的起,就讓翠翠跟著他過了。
李天樂也沒說什麼,他也狠不下那個心再把翠翠扔了,要是個能養活自己的也就算了,翠翠怎麼看也不像。
一旦決定了留下翠翠,周平和李天樂看翠翠的穿著打扮就不順眼起來。先把翠翠的女孩衣服扔了,給他換了男裝。又給翠翠剪了麻花辮,理了個小平頭。還好翠翠的戶籍資料上性別是男,否則改起來真要費不少勁兒。
沒了麻花辮,翠翠有點不適應,手總是不安的捋頭髮,他還擔心的問周平,小綠會不會不認識他了。
三年後,周平和李天樂搬了新家。
入住的那天,朋友們都來道賀。今天不僅是喬遷之喜,也是周平和李天樂正式開始共同生活的日子。
周平緊張的手心都冒了汗,老鄭還笑他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難免!
新房在五樓,客廳裡有很大的飄窗,採光非常好,裝修時也沒有設計的太複雜了,只鋪了地磚,吊了頂。傢俱都是淺色系,柔和溫暖的顏色。周平特別喜歡臥室窗戶前的平臺,窩在那裡喝茶看書真是享受。
父母的骨灰沒有請進新房,周平在山腳在買了一處墓地,將骨灰移了過去。
翠翠住的房間差點給他裝修成兒童房色彩斑斕的樣子,還是翠翠看樣圖的時候不屑的撇嘴,說:“甜甜才住這樣的,我是大人了。”這才給他改了素淨的顏色。
小綠是棵超過百年的老槐樹了,出於保護,拆遷時並沒有移動它,如今它還是在一進小區的大門口,成了新小區風景的一部分。
翠翠最高興,現在他不用出屋,站在窗戶邊就能看見小綠。
晚上,老鄭他們沒有多留就散了,還笑說:“新婚之夜,不便打擾。”
老鄭最直接,來了句:“悠著點,別閃了腰。”
人都走了,李天樂就像抽了骨頭似的癱在沙發上,嘴裡直喊:“累!”
周平過去給他揉肩膀和胳膊,李天樂眯著眼享受的哼了兩聲。
握住周平的手,李天樂問他:“高興嗎?”
周平笑著點頭。
李天樂湊過去,肯定的說:“以後都會是高高興興的。”
周平又要點頭,李天樂搭上週平腦後,輕輕讓他仰起頭,視線相交,兩個人眼裡都是幸福甜蜜和滿足。
李天樂俯身吻下去,嘴唇剛剛蹭上週平軟軟的臉頰,翠翠就從臥室出來,一身淺綠的棉質睡衣,抓著衣角嘟噥:“哥哥,睡不著,你陪我。”
李天樂無奈的放開周平,重重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