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包點了點頭,那邊兒秦聰卻突然興奮了:“哦,我說長的怎麼不想像呢,你說這號的有錢人還能給別人養孩子?”
南方瞅了眼秦聰,沒搭腔。什麼叫給別人養孩子,那有些人就是樂意怎麼了,何況他從來也不覺著自己手裡這小孩兒是別家的,這麼著捧在手心裡頭,豆包叫一聲爸爸,小聲就跟在心裡頭紮了根似的,帶著點兒歸屬感和沒法忽視的依賴,南方覺著這樣兒挺好,不僅挺好,雖然和豆包的相處只不到一年,可現在要把他倆分開,簡直是掏肝挖肺一樣。
秦聰終於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退到一邊兒去繼續折騰臭臭,窗戶外頭一閃,隨即就轟轟隆隆打起雷來。南方帶著豆包上樓,下午時候豆包班上老師打電話來佈置了作業,哪怕很簡單,豆包也會拿著書本端端正正坐在窗戶邊兒看一會兒,比南方小時候好學的多。
南方就坐在窗邊陪著,微微掀開一點兒窗簾,看外頭的雨點跟細毛似的飄在窗戶上,典型的雷聲大雨點小。南方突然覺著自己好像也是這樣,似乎慢慢兒跟以前那個自己有點兒什麼不一樣了。要是以前的他,估計今天上午在醫院就把那小孩兒收拾了,絕不會雷聲大雨點小地要求人家家長帶著孩子來道歉,完事兒還大事化了的各退一步。
他抬起頭看了看面前的小孩兒,檯燈的燈光沒有很亮,南方特意給調了適合的光線,太亮的話對眼睛也不好。南方勾了勾嘴角,覺著自己什麼時候變得有點兒婆婆媽媽了,或者說,更有點兒爸爸味兒了。他了個哈欠,從抽屜裡拿出一把刀片,拆開一排新鉛筆一根一根開始削。以前這時候哪怕下雨,這小樓也絕對不安生,他絕對會把秦聰樑子胖子等都招來,哪怕打一通宵牌呢,也絕對不會有這麼安靜寧謐的時刻。
再說那頭盛岷剛走,外頭就下起了雨,雨點粘在車前的擋風玻璃上,雨刷一擺就留下一道弧線。父子倆開車回家,剛到小區門口,就抽檢個高挑的人影兒擱門衛那路燈底下拎著傘等人。
盛岷笑了笑,趕緊打方向盤靠過去,剛拉下車窗就看見那人急吼吼地探頭進來,眼神兒就往他身上瞟了一眼,就趕緊往後座的小孩兒身上看,目光剛落過去,鳳眼一凜,就朝他後腦門扇了一巴掌。
“你怎麼讓我兒子在後座上睡覺啊,也不給蓋上點兒,這要著涼了可怎麼辦!你倆吃了沒?”
盛岷苦笑著搖了下頭,下車繞到後頭去把兒子晃醒,悄悄在耳邊說了一句:“石頭,你爸正發火呢,今兒晚上多給老爹擔待著點兒啊。”
小孩揉揉眼睛支起腦袋,勾著盛岷的脖子被抱了出去遞給旁邊兒的人,父子二人合力對抗這人的時候多了,方法招手就來,而且簡單易行。
“爸爸,我餓了。”胡磊勾著這人的脖子,跟貓似的往上蹭。這人一個沒繃住勾了下嘴角,盛岷趕緊又鑽回車裡,他還得去停車。
盛岷他們家這情況有點兒特殊,胡齊是他的同性戀人,倆人在一起有十幾年了。那時候他們這號人還算是相當的異類,根本沒人理解。盛岷買房子的時候特意買的對門,實際上根本就是一家人。幾年前胡齊收/養了胡磊,戶口上在了對面,小孩兒自然得跟著胡齊姓胡,這點兒他毫無意見,自然也不敢有什麼意見。
今兒晚上在南方家裡,胡磊也沒喊過盛岷爸爸,其實私下裡喊的也不少。每次想到這兒盛岷就有點兒心酸,有時候他甚至想幹脆豁出去了,可到底還得照顧胡齊的想法。胡齊雖然性子大大咧咧,可好像又不像他似的為了這些事情能拿出些義無反顧的念頭來。盛岷有時候雖然有些失望,可翻轉過來又覺著這挺正常,兩個事業有成的中年人,誰也不能拼著前途和後路不顧只為著痛快一把。
晚上胡齊燉了鍋鯽魚湯,雖說是不滿胡磊在學校跟人打架,還把別家小孩兒弄傷了,可到底還是心疼自己孩子,晚上特意弄了一鍋鯽魚湯給補補。
“那孩子傷的怎麼樣?”胡齊抬頭,又給盛岷碗裡添了一勺湯,他手藝好,樂意看自家這男人和孩子吃的滿嘴流油,並且引以為豪。
“哦,嘴角磕了一小塊兒,沒啥事兒。”盛岷伸手揉了把自家兒子後腦勺,突然又想起來什麼似的抬頭看著胡齊,眼裡閃出一絲玩味:“說起來,那小孩兒長的和咱家石頭還真挺像,雖然看著秀秀氣氣的,仔細看的話那下巴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似的。”
盛岷說這話其實也就是當個飯桌上的玩笑話題,結果話音剛落,就看見胡齊瞬間黑下來的臉,似乎跟平常發火生氣的時候又不大一樣,那表情裡頭還帶著點兒慌亂和不知所措。盛岷一瞬間也抿緊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