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忽然轉過頭去,閉上眼睛。眉心緊皺著,好似在承受某種巨大的痛苦。
林闐猶豫了兩秒,開口道:“不需要了。”然後就鬆開了鉗制。護工見了,也鬆開了壓制。但是神色還是有些膽顫地看著床上,忽然陷入安靜的男人。
“林醫生,你耳朵怎麼在流血?”小張擔心道。
“沒事,我自己弄一下就行。你們把這收拾一下吧。”林闐說著往外走,也不多看床上的人一眼。圍在門口看熱鬧的人自動散開,讓出一條缺口。
林闐皺著眉頭,捂著傷口朝自己辦公室走去。
☆、03
一週前。
雨水不間斷地敲擊著玻璃窗,不斷反覆的毫無節奏的聲音在赫連的腦海裡漸漸地成了令人安心的旋律。他正睜著眼看著天花板,從早上他淋了一場雨開始到現在已經有幾個小時了。桌子上的午餐只是動了一點,亮麗多彩的顏色和白花花的病房形成鮮明的對比,只不過它現在也一樣變得冰冷。
他的視線落在虛無的空氣中,明明本是一張年輕英俊的臉,在此刻卻沒了往日的銳利和意氣風發。
“叩叩。”不重的敲門聲,打破了此刻的寧靜。赫連只是下意識的朝門口看了一眼,然後什麼也沒說地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外面的人似乎也並沒有等他說話的意思,隔了一兩秒就推開門。周清提著一籃水果走了進來。看見病床上神色寂寂寥寥的赫連,他忍不住難過地皺起眉頭,但心裡依然有一處地方嫉妒著那個讓他變成這樣子的人。即使過了這麼多年,他都沒有哪一次能感受到自己在赫連心中佔有一席之地。這幾年在他身邊的時間最終還是敵不過一個五年未見的舊愛。
周清走上前把籃子放在一旁,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邊關切地問道:“好點了嗎?”
赫連沒說話,眼珠轉動著,視線落在了被吊起的右腿上。打著石膏的右腿上還纏著繃帶,足比兩條腿粗。這樣沉默了一會兒,他才開口:“還好。”聲音乾啞,沒有起伏,迅速消失。
周清瞥了一眼冷掉的食物,又問道:“要不要吃點水果?”
“不用。”
“不餓嗎?”
赫連沒再回答。
周清忽然笑道:“我明天早上是要看到‘某車禍倖存男子因絕食而餓死’這條新聞了麼?”
赫連的眉頭皺了皺,他轉過視線看向周清,周清迅速收住笑容,看著他。
“你回去吧。”赫連說道,對他的笑話提不起半點笑意和興趣。
周清豁地站起身,難掩聲音裡的惱怒道:“你真的要這樣子?”
這句話像是彈在棉花上沒有任何反應。周清突然後悔自己過激的反應。赫連才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他謝天謝地都來不及了,居然還對他生氣。可是隻要想到他心裡還想著那個人他的怒氣又止不住。周清感到挫敗,他對於赫連始終不過是個朋友而已。
周清小心翼翼地收回自己的怒氣,重新坐回椅子上,討好道:“我知道你現在心裡難受,但是不要折磨自己的身體好不好?
周清這一番話卻並未起到任何安慰作用,赫連不耐煩地閉上眼睛,冷冷道:“出去。”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那對於他來說只不過是憐憫。
周清愣了愣,還未反應赫連說了什麼。但很赫連很快又補了一句:“出去。”
周清欲言又止地咬著嘴唇,心裡也是窩著火氣,但忍著沒發作。他看了幾眼轉過頭去的赫連,像是賭氣似的丟下一句:“我明天還會過來。”轉身走了。
即使赫連冰冷的態度傷到了他的心,周清出去的時候還是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門,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自從赫連出車禍到現在差不多已經一個多星期了,他每天都來,提著不同的食物。但是結果都一樣:被赫連冷著臉趕走。但他依然一邊罵自己犯賤,一邊勤勤懇懇地來看望他,只怕赫連母親請的保姆都沒有他這麼“盡職”。但是這一切又有什麼用呢?赫連看不到這些,他的視線從來都沒有停留在他的身上。
周清憤懣地一腳踢向走廊的座椅。這引來周圍不少人的側視。
那些視線,是不是窺探到了自己可憐的模樣。
周清滿腔的挫敗和嫉妒在這一瞬間全部轉變成極度的羞恥和憤怒。他大吼了一聲:“看什麼看!”
所有人立刻偏開頭,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倒有些遠處不明情況的人拋來好奇的視線。
“怎麼?又是探望那個帥哥病人的那個人?”一個雙手插在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