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完,說:“你也累了,早點休息。”
許容硯只好打消送人念頭,目送白翌寧離開。
剛過七點,天色就見了黑。白翌寧走到停車場,按開車鎖,車子“滴”一聲,閃動車光。
車燈照亮了旁邊一個安靜的人。
白翌寧停下腳步。
那人注意到了白翌寧,繃直身體,臉上表情迅速地凝滯。
一瞬間,兩個人都定定地站著,空氣凍結,不再流動。
謝初有些無措,不知如何反應。白翌寧卻徑直走過來,拉開車門說:“你怎麼在這兒?”語氣頗為平淡。
謝初沒有想到白翌寧會以這樣的語氣,對他說這樣一句話,好像他和白翌寧之間從未有過交情,如今遇到,不過出於禮貌,順口寒暄而已。
謝初穩住情緒,說:“翌寧,我想和你說幾句話,可以嗎?”
小心謹慎的口吻,從他嘴中說出,落入他耳中,令他自己一陣恍惚。
白翌寧按住車門沒說話。
這時兩道車燈打過來,一輛小麵包車駛入停車場,慢慢地倒進車位裡。
一個穿連帽衛衣的瘦削年輕人從駕駛座下來,繞到車後掀開後備箱,從裡面拖出兩個大拉桿箱。他左右各拉一個,垂頭聳肩地往前走,走過棕色越野車時,突然被什麼嚇到似的,一震,飛快地抬起頭。
看到越野車旁的兩個人,年輕人受驚的表情更加明顯。他愣怔片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又連忙低下頭,拖著拉桿箱快步往客房樓而去。
有那麼兩秒鐘,謝初覺得年輕人雖然低頭走路,卻用眼角餘光打量自己。
他輕輕望過去,見已經走到客房樓大廳的年輕人,再次回頭,隔著窗玻璃,怔怔注視他和白翌寧的方向。
“上車。”
白翌寧忽然說道。
一路上,車廂裡的音樂聲覆蓋了汽車的轟鳴,撕扯吶喊宣洩,全是旋律很強的搖滾樂。
天幕漆黑,街道兩側亮起璀璨燈火,車朝遠方急速行駛。
謝初心情不大安定,漸漸覺得發熱,脫掉外套拿在手中。
搖滾樂一波波砸向耳膜。
他想起很久以前,久到他還在讀高中時,有次在學校天台找到翹課的白翌寧,白翌寧也在聽著這樣的音樂。
那天的陽光很柔軟,淺藍天空蕩開水色白雲,白翌寧靠牆而坐,頭髮和白襯衫被風微微吹動,雙眼輕闔,靜靜聽歌。
謝初悄悄走過去,計劃嚇白翌寧一跳,卻不想白翌寧一抬手扯掉半邊耳機,睜開狹長雙眸,含著笑意凝視自己。
那一絲清淡的笑意簡直蠱惑人心。
於是,謝初毫不猶豫地跟著白翌寧翹了課。
陽光美好,微風裡充滿自由的氣息,兩個人肩並肩坐在學校天台上,一人一隻耳機,音樂聲將整個世界暖暖包裹。
謝初陷在回憶裡,不自覺地說:“你還是喜歡聽這些歌。”
突然間,音樂戛然而止。
車廂裡的寂靜,將謝初拉回現實。
“到了。”白翌寧說,熄火。
謝初連忙開啟安全帶,推門下車。
昏暗光芒之下,車墊上一點細微的白色痕跡,不期然落入謝初眼中。
謝初的動作頓住了。
白翌寧往前走著,發現謝初並沒跟來。
轉頭,見謝初垂著眼睛出神,說:“怎麼了?”
謝初搖搖頭:“沒事。”快步追到白翌寧身後。
兩人走進一棟公寓,坐電梯到二十三層,白翌寧拿鑰匙開啟房門,點亮燈。
房間設計簡潔,傢俱很少。
客廳裡的大沙發,放膝上型電腦的寫字桌和可以俯瞰T城夜景的落地窗,佔據大部分視線。
謝初站在門口,看著收拾得過於整潔,一塵不染的房間,竟不知怎麼走進去。
“鞋櫃裡有拖鞋。”
“哦,好的。”謝初彎腰換上一次性拖鞋,走進房中,侷促地站著。
“坐吧。”白翌寧示意。
於是謝初就著不遠處的椅子坐下。
每個地方都太乾淨,乾淨得彷彿不允許人碰觸。謝初不知該往哪裡放外套,想了想,把外套搭在椅背上。
“你喝什麼?”
“我不渴,不用喝了。”謝初忙說,聲音略顯緊繃。在這個過度乾淨整潔的房間裡,面對很多年未見的白翌寧,一股難以控制的緊張在他胸膛裡突突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