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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麥芒,起身說:“翌寧,你進來坐吧,我該走了。”

“不必。”

白翌寧冷冷回答,一轉身,徑直離開。

謝初見白翌寧說走就走,急忙跳下床,“等等!”沒跑兩步,被輸液線牽住。他急得將針管連皮帶血一把扯掉,趿上拖鞋追出去。

白翌寧走進了電梯。

謝初追到電梯口,電梯門剛好關閉,焦急地等到下一趟電梯,逆著急診大廳擁擠的人潮,跑出前院,跑出鐵門,跑到轟鳴喧囂的大街上。

街上車流不息,一個模糊的車影,在街道盡頭消失。

謝初體力不支,蹲在地上直喘粗氣。

地面冰涼,涼意沿腳底鑽進骨頭,又從骨頭,鑽進心底。

這麼拼命地追趕,還是一點點距離,都沒追上。

直到腿腳蹲麻,謝初才晃悠悠起身。

迎面的人群裡,他看到了宗誠。

宗誠的手放在白色外套的口袋裡,神色仍然倦淡,站姿也並不筆直。日光將他的頭髮和眼眸照得微微透明,卻又有一抹很深的暗色,在淺色裡隱隱浮現。

一瞬間謝初覺得,他似乎早已認識宗誠。

早到在入獄之前,殺人之前,車禍之前……

這種感覺蠱惑謝初走向宗誠。

然而走近時,感覺卻消失了。

小花園裡的樹葉泛出枯紅,瀰漫清秋的安靜。

謝初和宗誠坐在長椅上。

陽光傾灑,謝初又想起在監獄時,也和宗誠肩挨肩曬過一次太陽。

只是那次曬得膽戰心驚,溫溫暖暖的陽光,快把謝初煮沸。

這次,卻顯得落寞傷感。

謝初說:“誠哥,讓你看笑話了。”

“為什麼這樣做?”宗誠問。

謝初低頭,看向光影斑駁的碎石子路,說:“你可能覺得奇怪,但我和翌寧,當年真的是很好的朋友。”

宗誠沒有任何驚異的表示,渾身散發穩定、包容的氣息。

謝初曾一次次告誡自己,不要迷陷在宗誠的氣息裡,這不過是宗誠的某種能力,掉進去,摔得粉身碎骨的只會是自己。

可是這個靜謐的秋日下午,謝初再也沒辦法控制自己。理智與情感,總是一對深刻的矛盾。

“當時我讀高二,翌寧是插班來的轉學生,他很優秀,一來就引起轟動,但翌寧性格實在太孤僻了,慢慢地,也就沒人敢靠近他……”

太陽光澤緩緩流動,雲層在天邊飄散舒捲,謝初講著講著,回憶一點點湧入,現實一點點消失。

他幾乎忘記,他在哪裡,他在做什麼,他身邊的人是誰。

腦海裡全是和白翌寧在一起的畫面。

陽光好的日子,兩人翹課跑到學校天台,挑一個僻靜角落,白翌寧分一半耳機給他,兩人一起聽歌,音樂聲包裹耳膜,整個世界都化為璀璨旋律。

父母出差,他就跑到白翌寧那住,晚上窩在被子裡,和白翌寧拳打腳踢。大部分時候他打不贏白翌寧,總被製得毫無招架之力,偶爾打贏了,也充斥白翌寧故意放水的嫌疑。打完架兩人都累得夠嗆,看到白翌寧汗漬漬呼吸沉重的狼狽樣子,他就算打輸,也有種別樣的成就感。

考試前,白翌寧就變成半個老師。白翌寧平時對他相當縱容,可一拿起書輔導他學習,就開始犯兇,連訓帶罵,還無情打擊:“沒見過這麼笨的人,太笨了,笨死了。”但當他傻瞪著題目發愁,白翌寧又會從後面環住他腰,下頷抵住他肩窩,很輕柔地抱著他。

有次打年級籃球賽,他被對方前鋒惡意推撞,白翌寧衝上前就把那個粗壯的前鋒踢在地上,死死掐住前鋒脖子,就像要殺人似地,別人怎麼扯都不鬆手,臉上表情可怕得駭人……最後還是他扶著腰過去勸阻,白翌寧才放手,抱起他跑去醫務室。

還有,他會喊白翌寧去他家玩,白翌寧總不去,他總喊,白翌寧終究敗下陣來。那天父母做了很多菜,還把許浩和許容硯也叫過來一起吃,大家都很開心,白翌寧甚至含著笑意,頗有耐心地回答他老媽無聊八卦的問題。那天晚上,白翌寧躺在被子裡,低聲說:“你家人很好。”

他興奮地喊:“我老爸老媽當然好!翌寧,你搬過來住吧,我媽聽說你一個人住,還讓我問你要不要搬過來住呢。”

白翌寧不語,狹長眼睛裡閃動異樣的光澤。

“搬過來吧,”他推推白翌寧胳臂,“我家人也是你家人啊。”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