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而來。
越來越近。
停在身邊。
響動傳入耳膜,轟然炸開似雷鳴,謝初嗓子發緊,心臟幾乎撞出胸膛。
一雙手伸出,把謝初慌亂之際,忘記收拾的杯子輕放在洗碗臺上。
謝初一陣無措,匆匆說:“誠哥你別管了,你快去休息吧。”
宗誠不語,過了一會,轉過身,往外走去。
走到門口,停下腳步,背對謝初說:
“阿開喝醉了,他說的話,你不必在意。”
謝初沒能反應過來,腦子空白幾秒,明白宗誠的意思。
宗誠的意思是——這件事,就這樣吧。
阿開酒後亂語,不必當真。當真,也當不了真。
謝初亂跳的心驀地一止,一絲失落,沒來由地纏住心臟。
謝初垂低頭,強忍心頭難言的情緒,擠出一點笑,故作平靜:“我知道,誠哥,我不會在意。”
宗誠扶住門框的手指很輕微地顫了一下。下一秒,宗誠回過頭,瞥了一眼謝初。
謝初低頭洗碗,洗得很專注,很平靜,看起來根本不在意阿開的話。
甚至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話。
宗誠收回視線,離開。
直到腳步聲徹底聽不見了,謝初才長長撥出一口氣。雙手鬆開盤子,撐住桌面,身體裡湧起一股脫力的眩暈。
謝初始終垂低頭,完全沒有注意到,宗誠向他投來的一瞥,以及一瞥裡,一閃而過,卻無法掩飾的難過。
夜幕裡,煙花綻放。
謝初全無睡意,抱腿坐在床上,望向窗外天空。
“倏”一聲,衝向天空,“砰”一聲,鋪開圖案。黑暗之中絢麗色彩猛烈地撲向眼球,眼中殘像還未消除,耳邊聲響還未斷絕,上一朵煙花已經消亡,下一朵煙花已經綻放。
在無數的煙花裡,這個年,算是過去了。
煙花很熱鬧,但是,所有熱鬧都被隔絕於窗外,房間裡仍是他一個人,寂靜的一個人。
即使謝初對宗誠說:“我知道,誠哥,我不會在意。”但是謝初,仍然很在意。
阿開的話如同一朵煙花,在他心中點燃釋放。
開始是震驚,之後是慌亂,再之後……生出期待。
謝初雙手不自覺地捏緊,手心裡,全是冷汗。
光亮照得他無處遁形,喧囂吵得他心緒不寧。他即使再木訥,再遲鈍,此刻也清醒的意識到,他對宗誠的期待是什麼。
他對宗誠……
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謝初跳下床,趿著拖鞋衝出房間。
走道里沒有點燈,昏昏暗暗,一片寂靜裡,迴響的惟有謝初急促的腳步聲,呼吸聲,以及心臟的跳動聲。
走道盡頭的房門緊閉,這張門,帶有某種距離感,謝初一直不敢輕易敲響。
但是此刻,謝初卻握住門把,衝了進去。
宗誠沒睡。
宗誠一個人,肩膀微彎,落寞地站在窗邊。他臉本來側向窗外,聽到動靜,轉頭望向門口。
兩人視線在空中相遇。
謝初定定地看著他,不顧紊亂的喘息,說:
“誠哥,你只是說,阿開喝醉了,阿開說的話我不必在意,對不對?”
宗誠不知他要說什麼,頓了頓,輕輕一點頭。
那麼……
即使是不切實際,不自量力的期待,我也想,試試看。
“那麼……”
謝初漆黑眼眸裡光澤跳躍。
“你並沒說,阿開說的話,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