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清醒能夠一切如願,她願意不再買醉;如果清醒只是面對心碎,她寧願把自己灌醉……
降下車窗,左堯像是要讓自己中毒一般點了一根菸猛吸了一口,藉以冷卻自己的衝動,澆熄那不可以不允許的妄想。他們是兄弟,他怎能自私的破壞這十年來經營起的友誼。
那樣醜陋的自己,他不要讓他們看見,最好永遠不要……
他飛快的先把楚薔送回家,就載著皓一又離開了。
楚薔靠在沙發上,緩緩睜開了眼,眼眶還是熱的,心卻是冰的……剛剛在車上的一舉一動她都看見了,她的心都碎了。
捧著頭痛欲裂的腦袋倒進沙發裡,觸不及防的眼淚也順勢而落。她流淚,他始終不聞不問;她心碎,他視若無睹,她都快忘記自己原來的樣子了,他卻從來不正視她……
到底要她做到什麼程度呢?到底要她變成什麼模樣他才看得見她呢?
她終於放聲大哭起來,使勁地握拳捶打著沙發上的抱枕。難道……難道……她狠狠一震,瞪大淚眼。
難道要她變成皓一?不!不可能的,堯……對她、對皓一的態度是一樣的,他只把他們當兄弟看待而已,他不可能……
“女兒,你回來啦!”睡眼惺忪的楚大漢從房間走出來,皺緊了粗眉。“喝那麼醉?”
楚薔勉強地爬起身,瞪著一雙含淚的美眸。
“別管我,你去睡啦!”
看見她在哭,楚大漢的睡意馬上消失,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
“小薔,你哭啦?哪個臭男人欺負你,告訴老爸,我砍得他斷手斷腳!”
“沒事,你別煩我。”楚薔煩躁的拎起揹包往房間走,楚大漢在後面跟著。
“你長這麼大老爸沒看見你掉過眼淚,肯定有事,我楚大漢的女兒可不能被欺負。”
“我不去欺負人就謝天謝地了,你去睡啦!”楚薔回身叫道,碰地一聲就把門甩上,留下一頭霧水的老爹在門外瞪眼。
長這麼大她從沒掉過眼淚,他說他喜歡獨立堅強的女孩子,所以她不哭。
頹坐在地上,她連燈都不想開。今晚她哭了,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卻看得出來,他似乎、打亂如麻,亂得連她的眼淚都沒察覺。
堯——你到底在想什麼……難道連兄弟都不能信任嗎?
***
他什麼也不敢想,再想下去,會讓三個人都受傷的。他們都是他最重要的人,他不要他們受傷。
他只想懺悔,為自己可憎的念頭而懺悔,他們在他身上投注的信賴與真誠,他回報過什麼?他們心中的大哥,他們眼中的聖人,其實只是個汙穢墮落的男人,他,配不上他們……
把皓一送回他的豪宅,他還是開著皓一的車。無處可去,無處可躲,他此刻真的需要一個地方宣洩。
那樣的地方,是他一直不要他們知道的地方;然而那種地方,是惟一讓他可以卸下假面具的地方。因為那個地方都是和他一樣的人……
他在“神話酒坊”門口看見一輛熟悉的嬉皮車,他將皓一的白色小跑車停在機車旁邊。
“堯,你真的來找我了,我好高興!”迎面而來就是個熱情的擁抱,嬉皮車的主人,那名年輕俊秀的美少年小杰。
他並不是刻意來找他的,更不是來找任何人的,只是碰巧小杰在這裡罷了。這樣的地方,來來回回都容易碰到熟人,同一圈子的熟人。
左堯環著他的肩沒入擁擠的人群,小杰帶著他來到一處大圓桌,周圍坐滿了時髦的年輕人。即使在這裡,左堯仍像個異類,他不愛參與喧譁,也不愛唱歌跳舞,多數的時候,他來到這種地方,仍像個孤傲的獨行俠,冷眼旁觀。
他覺得自己年紀大了,當然,在這裡出入的各式年齡層都有,他絕不是最老的,也絕不是最寂寞的。然而他只以一種釋放的心情來這裡,至於釋放的態度,這裡有太多人替他宣洩了。
當然,他也會尋找一夜情的物件,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歡愉,不需要承諾,只要對味,只要一點點火花,黎明破曉之際便瀟灑而去,誰也不欠誰。這是一種永無止盡的無聊遊戲,沒有贏家沒有輸家,純粹的生理需求。
小杰纏著他,也是因為他冷漠,他與眾不同,他氣質脫俗,他明白得很。那種感覺是用來證明自己的魅力的,非關彼此心靈的交會。看,小杰這不是急於把他帶進他的朋友圈炫耀嗎?
來自同性的愛慕眼光,他習以為常了。
左堯獨自來到後院的小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