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有數了是吧?”
謝臣低眉順眼看著手裡的茶杯,他話題轉來轉去總算是轉到這裡了,他是好奇人家如何知道那是仿的。果然艾行衍笑了笑:“林總是問我如何知道那尊瓷器是仿的對吧。”
林顏青抬起頭來看著他:“對,艾總是如何知道的呢?” 林顏青一直看著這個人,幾乎想看出他的靈魂來,他真的不明白這個人如何知道的,他一直都很確定謝臣是易家唯一的後人,手摸瓷器這個世上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那麼這個人是如何知道的?
艾行衍卻沒有看他,看向了他旁邊坐著的謝臣:“謝助理。”謝臣抬起頭來看他:“艾總?”
艾行衍看著緊張的林顏青笑了笑:“謝助理長的像一個人。我上次就認錯了,不太好意思。謝助理沒有姓易的親人嗎?” 他的話一落,謝臣覺得飯桌上的氣氛立刻的冷了起來。林顏青幾乎是僵住了,謝臣的手被他捉著疼的有些發抖,有些不解於是只好笑笑:“我也不知道,我確實是姓謝。那個艾總,跟我想象的人在那裡?他……他在哪裡?”他說的很忐忑,有些期盼,如果這個世上有跟他很像的人多好,如果那個人是他的親人該多好。
艾行衍看著他卻有些憐憫的搖了搖頭:“他不在了,已經去世了。”謝臣一下子頓了來,半天后笑笑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哦了聲就不知道說什麼了,反差太大期盼太大失落於是更大。謝臣不再去看艾行衍,林顏青卻一直看著他:“艾總說的人是誰啊?” 他都不知道的人他為什麼會知道,謝臣五官長的是想他父親,眉目倨傲,可是這些年被自己磨的平平凡凡,而且曬成小黑炭了,與當年的易家人相差太遠了。再說,再說, 26年前易家的人全部都死了不是嗎。那都過了26年了啊。這個人為什麼知道。連他都不知道啊,如果不是自己帶謝臣回家,如果不是自己的父親認了出來,如果不是偶然的發現他有那樣一樣絕技,如果不是他的管家爺爺瞞不住了只好告訴他他的身世,他都不知道啊。
26年了以為沒有人知道了,以為那一場大火燒的乾乾淨淨,沒有人在知道易家人還活著。26年前,易家當家人易荊因為自己的魔手,鑑定瓷器耿直不昂,於是引起古玩市場的恐慌。呵呵,也是有這麼一個從來沒有失手過的鑑定家在,是很嚇人的,這比碳十四還要厲害。幾乎要了通鬼神的地步,這樣的人存在是招人記恨的,古玩市場有幾成真啊,百分之五都不到啊,特別是那些所謂的古董世家,就更加的恐慌了,所以這樣的人不能存在,他存在就是擋了他的財路,所以理所當然的,易家一家10口滿門被滅。
那一場大火本來以為燒在午夜 ,無人可知。再加上迷藥,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滅門,可是沒有想到易夫人竟然早產,半夜陣痛醒過來,就看見了漫天大火,可是那時候也晚了,火已經燒到了無邊無際,午夜沒有人知道,喊人都喊不醒,大火已經從旁邊的屋子蔓延到主屋,也就是所有的人已經……她只能推醒自己的丈夫,他的丈夫易荊本來就傷了一條腿,根本就無法跑,也跑不動了,孩子出生了,這個孩子就是謝臣。提前出生的謝臣,易夫人生產後身體極差再加上迷藥當場昏死,只來得及看了孩子最後一眼。易荊悲痛欲絕,他知道是自己得罪了人,是自己的耿直得罪了人。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夫人。所以他捨不得把她扔下,可是他抱著一個人根本就走不動,全身無力,火實在是太大了,房梁都塌了,他走不了了,被頂樑柱壓塌的那一刻,心裡卻安慰了,看著要往回跑的管家,他笑了笑:“謝管家,你走,帶著孩子走。”
易荊看著哇哇大哭的孩子,笑了笑,這個孩子命硬啊。大火中出生,本該隨著他葬身火海的,卻沒想到提前出生了。他的出生揹負著一家人的鮮血,帶著他所有的寄託,所以一定死不了的,這是易家唯一的血脈啊。一定要活下去。他不能讓他跟著自己死於火中,也不能讓人知道他還活著。於是漫天大火中只來得及看他一眼,只來得及從身上扯下那塊易家鑑定的古玉來交給他,只來得及給他起了個名字:謝琛。跟著你姓吧,謝管家,自此以後他就是你的孩子。琛,要他如這塊玉石一般純粹,玉石一般堅硬。只來得及告訴他:姓謝是希望不要再重複易家的命運,不要再鑑定瓷器,不要為他報仇,要隱姓埋名平平凡凡的過一生就好。
林顏青看著身邊坐著的這個孩子,他有些發呆的看著茶杯,林顏青握了握他的手,手心有些涼,他知道他這些年很孤獨,就他一個人活了這麼久,沒有一個親人。謝臣,易琛。易家唯一存活下來的骨肉。於大火臨頭生命懸於一線時出生,命太硬、太苦、太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