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嚇過後,曉雲撲上來想要扶起西凡,看著曉雲在眼前放大的臉,西凡備感歉然。
“對不起,曉雲,我真的……不是成心的。” 李西凡難過地對曾曉雲說,“我騙得了全世界,騙不了……我自己。”
在救護車的尖叫中,慶功宴草草結束、不歡而散,據說那天晚上,李西凡在被放上擔架之前,不斷地對女朋友曾曉雲說對不起。
李西凡出院後不久,曾曉雲就和他分手了,有同事問起曉雲原因,曉雲嘆口氣說,跟他在一起實在太累。大高本來想安慰西凡,看他臉上淡然輕快的表情,反而覺得可疑,似乎這是李西凡的陰謀,他才是真正想分手的那個。
接下來的日子,李西凡一如既往,兢兢業業,早出晚歸。但是現在很少有年輕人會在一個地方呆一輩子,到了2002年的春天,西凡便遞了辭呈,正式從廉政公署辭職,加入了一個不算太大的律師事務所。
至於盛氏,因為家臣的入獄和鉅額罰款遭受重創,旗下兩家上市公司股票幾被摘盤,風雨飄搖之中,集團在盛老先生和顧章的辛苦掙扎中數渡難關。 盛氏繁華不再,好在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所剩半數江山、殘垣破壁,俱在等待著盛家臣回來。
日子在繁忙與等待中不快不慢地前行。
雨後春韭,秋風落葉,斗轉星移之間,三年已過。
這個秋天,盛家得到了來自西環監獄的通知,因為表現良好,盛家臣將在十一月份得以提前假釋出獄。
十一月一號,天氣晴轉多雲,氣溫,攝氏18C,降雨機率,0。
從獄警那裡領回了自己的東西,家臣在更衣室裡脫下灰色老鼠皮,換了一身休閒的衣服。
慢慢向大門走去,家臣還是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緊張,他已經通知任何人都不許來接他,就為賭李西凡是個十年不變的傻瓜。
“咣噹”一聲響,開啟的只是小小的側門,荷槍實彈的獄警閃開身子,讓盛家臣過去。
西環監獄修在郊外一片光禿禿的山丘上,為防止犯人潛逃,電網點綴的監獄大牆外有很大一片的開闊地,明亮的秋日陽光讓家臣睜不開眼睛,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他才漸漸看見很遠的幾棵樹下,一個高挑的男人靠著一輛銀灰色的車子在等。
恍然若夢,李西凡眯起了眼睛,似曾相識的感覺突然讓他背上掠過了一陣寒意。
遠遠地,一個熟悉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灰色的獄牆下,身影停了一下,把一個揹包甩到肩上,慢慢向車子走來。
果然是個禿子,盛家臣瘦了一些,黑了一些,但看著很結實,衣服鬆鬆地掛在寬大的身架上,落魄裡,居然還剩了幾分瀟灑。 不知道為什麼,西凡覺得他走路的時候,似乎有點彆扭,仔細想想,卻是有點瘸了。
雖然不細看難以發覺,一瞬間,西凡還是呆住了。
轉念,盛家臣已經到了跟前。
“怎麼會這樣,” 西凡怔怔看著家臣的腿,“為什麼……會這樣?”
“兩年前打了一架,已經好了。”
家臣放下手裡的包說,晃著受傷的左腿給西凡看。
“你那麼大了……怎麼還隨便……和別人打架?” 西凡說。
“不打不行才打的。” 家臣安慰地笑著說,“別擔心,後來,我在裡面當了兩年的老大。”
良久,西凡終於點點頭,笑道:“你這個樣子,好象《英雄本色》裡的小馬哥。”
“是嗎,那麼帥!” 家臣誇張地叫。
“……嗯。” 西凡眨著自己的眼睛。
家臣定睛看著他。
“……別眨了,西凡,都已經掉下來了。”
家臣低聲笑著說,聲音象十年前一樣溫暖。
西凡不再強求,垂下眼睛,讓淚珠滾了下來。
“西凡,” 家臣伸出手,把他的頭緊緊按在肩窩裡,壞壞地說,“我記得你後來很酷的,怎麼還會哭。”
“去你他媽的,” 西凡悶聲道。
家臣低笑。
“你為什麼會被關在西環,而不是統平監獄?” 西凡皺眉問。
統平監獄多是經濟案犯,而西環關的主要是些殺人越貨的刑事犯,若是在統平,家臣多半不會和人逞勇鬥狠,弄下殘疾。
“嘿嘿。” 家臣但笑不語。
西凡抬起一雙惡狠狠的眼睛,明亮銳利的眼神讓家臣心裡悄悄一哆嗦。
“在統平……這個……怕你不解氣。” 家臣小心翼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