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不顧跪坐在媽媽的墓碑前,秋末冬初的地上已經是寒意徹骨,加上冰涼入髓的雨滴砸在身上,沒多大一會兒,程越就感覺涼氣自下而上蜿蜒遊移到身體的各個部分,一股腦鑽進了最為脆弱的胃腹裡面,涼氣一進去,胃裡面開始不受控制地翻攪,陰寒的天氣裡,他竟是硬生生疼出了一身的汗,程越低頭死死的咬著嘴唇不讓抑制不住的□□滑出嘴角,愣是將因為發燒起了碎皮的唇瓣咬出了血來。
想要撐著地面站起來,卻不防一下子被人勒住了領口粗暴地提起來。
“你還有臉來看媽媽?”
程越努力地將渙散的眼神聚集起來,眼前是程瀚怒氣衝衝的臉,因為生氣而漲得通紅,也許是遠遠地看見了他跑過來,甚至還在不斷地喘著粗氣。
“阿瀚。。。”
“說過了,不要叫我的名字,不要叫我阿瀚,我恨你,不准你來看媽媽。”
“阿瀚。。。今天是媽媽的祭日。。。不要吵。。。好不好?”
程瀚低頭看到放在墓前的百合花,一彎腰抓起來一把甩起來向後扔在頭頂上方,一束的百合混著雨滴紛紛揚揚散落下來撒了一地,掉落在程越的髮梢、肩膀、順著再滑落到溼漉漉的地面上。
程越努力維持著身形不滑落下去,被程瀚抓在手裡的領口緊緊的,讓他一度有點窒息的感覺,頭越發的昏沉起來,憑直覺他也知道自己是又發燒了。用微涼的指尖慢慢掰開程瀚的手,程越隱忍著大口地喘氣,扶住身後的墓碑才堪堪穩住身形。
扭頭的時候看到了爸爸,從媽媽去世以後,爸爸再也沒有允許他踏進過家門一步,已經是7年多的時間,他的兩鬢漸白,華髮漸生,身體似也不如往日,漸漸佝僂的身影印在程越的眼睛裡面,那個時候還英姿勃發睥睨天下的人,如今站在飄零的樹葉下方卻是說不出的孤寂和蒼老。
程越的眼眶裡面一瞬間就又蒙上了一層霧水,他曾經叱吒風雲的爸爸,因為他的不孝,因為他的叛逆,終於還是生生拆散了一生舉案齊眉的父母,讓年過半百的爸爸守著以往的回憶難耐度日。
“爸。。。”
程越隔著老遠的距離對著站在遠處的程以凡叫了一聲。
以往的怒意還在,以往的責備還在,程以凡面無表情看了程越一眼,那眼神裡面一如七年前媽媽從手術室裡面推出來的時候的那種深深的涼意和怪罪,看著程越心頭脊背一陣一陣發涼。
爸爸還是不能原諒他。
“阿瀚,我們走吧。明天來也一樣。”
“爸,為什麼要我們走,他是多餘的,是他害死媽媽,讓他走。”
程瀚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回過頭重新揪住程越的衣領將他抵在身後的墓碑上,重重的一拳砸在他的臉上,又是狠狠的一拳正中他的腹部,發紅的雙眼幾欲噴火,而吐出的每一個字更像是尖刀刺進他心裡。
“你快走啊,快走,這裡不歡迎你,我和爸爸都不想見到你,媽媽也不願意認你這個兒子,你是多餘的,你從來都是多餘的。你聽見沒有?”
原本已經脆弱不堪的胃,因為程越這麼重重的一拳,鋪天蓋地的疼痛一發不可收拾,劇烈的痛楚伴隨抑制不住的腥甜直衝向喉頭,程越緊緊咬著嘴唇忍了又忍,硬生生吞下了翻湧上來的血腥。
似絕望一般看了程瀚一眼,慢慢地回頭掃了掃墓碑上剛剛因為程瀚動手震下來的樹葉,停頓了一下,看看站在遠處漠然轉身的爸爸,程越儘量不用手去按著胃部,那裡面的抽搐愈演愈烈,他害怕一按下去,嘴裡面的血腥便會抑制不住地破口而出,努力地繃直了身體,像是在尖刀上面的行走一樣,戰慄著一步一步挪出了爸爸和弟弟的視線。
作者有話要說:
☆、第 30 章
剛剛走出了爸爸和阿瀚的視線,程越忍不住深深地彎下腰來,胃裡面像是火山噴發之前的劇烈晃動,讓他整個身體不受控制的戰慄著,費勁力氣抓住了旁邊的一棵樹幹,還沒有站穩,一口血就噴濺出來,混著逐漸變大的雨點,像是一陣的血雨腥風,周圍的空氣都是溼漉漉的帶著鐵鏽的味道。
程越劇烈的嗆咳著,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嘴裡面翻湧而出,像是停不下來一樣。好不容易停止了嘔吐,有點費力地抬起胳膊拿手抹了抹嘴角的血,感覺胃裡面那種撕心裂肺像是要炸開來的疼痛不甚明顯了,邁開虛浮的腳步往下走。
眼前的景象從清晰到模糊再到清晰疊影重重,剛剛程瀚的一拳打在臉上早已經是碰翻了他掛在鼻樑上的眼鏡,伴著逐漸昏沉的頭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