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靠著椅背,視線落在龍潛的手上,他的手非常漂亮,手指修長指節也並不突兀,圓潤的指頭上指甲修剪得乾淨整齊,他的手指擱在杯身上,輕輕地敲著,杯中的水十分清澈,襯得他的手指也異常白皙瑩潤,就好似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這樣一雙手捧著水杯的時候純潔乾淨,夾著煙的時候非常優雅迷人,舉著槍的時候也很有殺傷力,如果要他來形容,眼前的這個年輕的男人就好像是……天使和惡魔的結合體,一半良善無害一半邪惡殘忍。
對了,他想起龍潛說過的那兩匹狼,養在心裡的善良和惡毒的狼,究竟哪一匹獲得了最終的勝利。
“什麼事?”
“烈哥,我能不能先問你一個問題?”龍潛不等梁洪烈有所表示,緊接著問,“當初你知道我憎惡唐家是因為他們把我丟進監獄裡,但你始終沒打算把那時候發生的事告訴我對不對?像那次掃黑行動……”
梁洪烈眯著眼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痞痞地勾起嘴角,“經歷過那個時期的人都不願意重新提起這件事,政府是因為太多高官落馬不願再提,而我們,則是因為傷亡慘重,臉在那次行動中差不多被丟光了,但如果你問我是不是故意不告訴你,是,你說對了。”
龍潛卻是一笑,不以為然地聳肩說:“告訴我真相不是你的義務,我並沒有什麼埋怨。”他頓了會兒,才又抬起頭,眼神認真了起來,“但是,烈哥,我恐怕不能回到你身邊了,因為——我想留在唐家。”
“為什麼?”梁洪烈問。
龍潛垂下視線,面部表情並沒有多少扭曲,只是握著水杯的手指漸漸收了力緊,靜了很久,他冷笑了一聲,說:“因為有人實在不想我活著呆在唐家。”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他的,刺殺傑克·李是我自己的主意,我只是想看看我是不是猜錯了。”
“結果人還沒殺呢,警察就成群結隊地來了,於是我撥了個電話給他,說我被人包圍了,我連警察兩個字都沒有提,但他卻告訴我馬上放下槍,警察不會射殺平民……他為什麼知道包圍我的人是警察呢?”
龍潛的聲音有點抖,如果不是在這裡,恐怕他已經在咆哮了,年輕的臉上說不上是淒涼還是悲痛或者是怨恨,“從小到大,我最喜歡的恐怕就是我大哥了,只有他不管在任何時候都對我好,連爸爸以前嫌棄我的時候也只有他肯常常來看我,別人背地裡說我媽媽是爛貨,他都會跳出來呵斥那些多嘴的人,明明他的母親地位那麼高,根本沒必要替我出頭。”
“我一直對唐家沒什麼想法,但是我現在只想把整個唐家抓在手裡,這樣那些厭惡我的存在的人想必比死還難過吧?”說到這裡,龍潛已經自己冷靜下來了。
梁洪烈大約是沒有想到這一出,微微有些驚訝,他伸出手去摸了摸龍潛的頭髮,眼前這個人和他一比到底小了一圈,也許再磨礪個十年左右,到他這個年紀凡事也能看得開些了,但這個二十出頭有一半時間都在做倍受寵愛的小少爺的人只怕一時半會兒還沒辦法從那種被徹底背叛的感情中擺脫出來。
“阿潛,我以前就說過,有人的地方勢必就有江湖,人這一輩子難道是為了別人活著?還不都是為了自己那點慾望在爭在鬥,有些人為權力有些人為金錢有些人為美人,戰場無父子也無兄弟……”
龍潛笑了起來:“是,你這一說我明白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梁洪烈看著他的笑裡帶著疼。
龍潛依舊勾著嘴角笑,但心裡也依舊冷得厲害,其他小動作他自欺欺人地選擇忽略也就算了,但他沒想到大哥會真的把他送進狼穴。
令人心寒吶。
和梁洪烈分手後他去了趙敏嘉那裡,趙敏嘉正洗完澡,溼潤的黑髮還滴著水,粉黛未施也足夠美麗,見他到來,顯得很開心:“龍潛。”她叫。
“我過來有點事和你說。”龍潛把她微微敞開的浴袍領子拉拉好,遮住了一絲春光,“我爸爸說定個日子讓我帶你回家去吃個便飯。”
“沒問題,什麼時候去你打電話給我。”趙敏嘉爽朗地笑著,拿了塊大毛巾丟給龍潛,龍潛順勢接在手裡替她擦頭髮。
趙敏嘉是當初他去法國的時候認識的,是當地一個黑幫頭頭的女兒,他們的認識並不優雅,當時他去和另外一個當地黑幫談判,卻無意中發現這個女孩,已經被一群狂徒蹂躪得奄奄一息,他順手救了她。
如果是其他女孩子大約直接一頭撞死都有可能,但她明明發著抖,臉白得毫無血色,卻對他笑了起來,她說:“你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