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上微笑,揮手的姿勢也有些僵硬。走上臺,站好位,才發現是在謝銘的旁邊。
眼前的謝銘一身白,合身的白西裝加白西褲,裡面黑襯衫,看上去卻格外華麗。卓凱身上是電影宣傳準備的黑西裝和白襯衫,看上去卻格外清爽。兩人站在一起,正好是一白一黑,於是被臺底下的相機抓住又狂閃了一陣。
卓凱被閃到眼花的時候,看到有人伸手遞了支話筒過來,順那手看上去,是謝銘。
謝銘從公眾眼中消失的這段時間裡,卓凱只能翻他以前的剪報和電影,可是看著看著,竟覺得哪樣都不是他。《家國》重看了十幾遍,那些鏡頭分明是在現場看過的,從螢幕裡再播出來,就好像不是真的謝銘。
只有站在眼前的這個才是。
可真的是嗎?
他在幻境中沉浸了這許多天,每一天恨不得將自己斬成千百塊。
可真的見到了謝銘,卻突然變得有些不確定起來。他甚至不知道,這會不會是自己冗長的一個夢,自己是不是和言一樣,已經病得分不清幻想和現實,以至於編出了這樣不真實的一個故事。
主持人好像在提醒他自我介紹,可那聲音忽然顯得遙遠。失眠的疲憊折磨得卓凱太陽穴發脹,加上這一日幾乎沒有怎麼進食,被眼前的閃光燈長時間招呼著,就格外暈眩。
他只記得他拿起了話筒,努力想要剋制自己不看謝銘,努力地想要微笑,但下一刻,意識裡就一片漆黑。
他感覺自己好像暈倒在了舞臺。
☆、第 22 章
再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陌生的天花板。頭一動,鋪天蓋地的暈眩就淹沒過來。
他只好勉強睜開了眼睛,只聽旁邊有個女性的聲音驚喜道:“卓大哥,你醒啦?”
女孩子手裡攢著毛巾,臉上微微紅著。這張面孔卓凱上一次見還是幾個月前,拍《風雨劍》的時候,現在記起來也並不困難,是謝銘那個姓陳的助理。
“我……躺了很久嗎?會場怎樣了?”
“唔,還好啦,造勢會剛剛結束。醫生已經來過了,說你有一點發燒。”小陳說了兩句,臉便害羞似的更紅了。
她是對他一直存著好感,見他這樣出事,身邊又沒人,便想著兩人也算認識,索性大起膽子過來照顧。這下見他臉色和唇色還是白的,就細聲問:“卓大哥,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自己來吧,太麻煩你了。”卓凱勉強撐起來,朝她微笑,“你還有工作在身。他也不喜歡人這樣的,別害你丟了飯碗。”
小陳有些愕然:“卓大哥,你還不知道啊?”
“知道什麼?”
“我恐怕……很快就要失業了。”小陳有些落寞道,“謝銘正在跟公司打官司。他要解約,事情已經搞得七七八八了。估計等判決一下來,我也會被一起炒掉,畢竟,我也是鬱姐找來的。”
“這麼突然……”
小陳搖頭:“也不是一時起意的,鬱色當初跟他定的經紀約有十五年,抽傭又高得離譜,去年頭上重新談過一次合同,沒談攏,公司裡就知道他差不多是走定了。前一陣謝銘自己在周圍活動也很勤,想找幾個不同的出路。畢竟出去了,所有關係都要重新開始,以前的廣告和代言都是鬱姐拉來的,舊合約完了,也跟不走。”
卓凱想起最初聽說的謝銘籌拍文藝片準備搏獎的訊息,又想起他在《家國》中爭演男二的事情,這才發覺一切早在不動聲色中進行。只是由於自己突如其來地介入,使得一切進行得都不是那麼順利……
“本來事情也許還有挽回的餘地,我和同事也都有一點僥倖心理,想著拖下去是不是也就沒事了。但前陣子事出突然……”小陳說起那單新聞,就不大敢看卓凱的眼睛,她也不是完全不關心八卦,只是還抱了一絲希望,覺得這兩人之前或許並非如報紙所寫的那樣,“謝銘和鬱姐直接翻了臉。他把那套海景公寓都賣了,籌齊瞭解約金,鐵了心要出來。”
卓凱聽得有些懵,這些事他統統都不知道。自己就像是個莽撞的局外人,進去把一池水攪亂了,卻不知道那裡的魚蝦蟹是不是會給那渾水弄死,也不知道那顛沛在水
面之上的一葉扁舟,是不是會因為波濤而傾覆。
他這才想到,自己實在是太幼稚,太自私了。還以為是在學校裡頭呢,給人遞個茶送個食物就算是在討好,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你死我活成了什麼樣子。
他竟然還自怨自艾,黯然神傷謝銘的鐵石心腸。如今想來,這是多麼可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