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胡駸他爸是個沒心沒肺的,說這樣的兒子不要也罷,我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兒子給別人照顧!”
“我告訴你,總有一天我兒子會回到正路上來的,等他把病治好了,他就會知道,害他得病的人根本不值得!”
“你不要以為你們那點事我不曉得,我早就知道了,是你把小駸帶壞的,他以前天天換女朋友,怎麼就突然喜歡男的了呢,還為了個男的要死要活,把腦子也搞不清楚掉!”
“怎麼、怎麼就搞成這樣了呢,小駸那麼懂事,那麼厲害的孩子,怎麼就給絆這了呢。”
江城子在一邊聽得不是滋味,竟然也十分理解胡母的心情,就一直沒吭聲。
“你說,你對我們家小駸是不是真心的?”
江城子本以為胡母都不想跟他這個“罪魁禍首”說話呢,結果對方突然扭過頭來,可以說是凶神惡煞地對著他來了這麼一句。
“是、是真心的。”他忙說。
“你磕巴什麼!你還猶豫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們家小駸為了你都跟家裡鬧翻了,早就鬧翻了,後來我們也不想管他了,結果他又突然失蹤,等把人從武藍接回來就發現不正常了,他那時候都不會說話,什麼人也不認識,不看緊了就拿東西劃自己,家裡都不敢放杯子盤子,後來實在看不住了,才送療養院的,你以為我忍心啊,還不是他爸爸,他爸爸都不想管他了啊……你說,他怎麼就能為了你這麼個不把他當回事的人折騰成這樣呢,他過去為什麼人上過心啊。”
江城子猶如被迎頭痛擊一般愣在了原地。
他面前的胡母又開始哭了,作為母親的傷心的臉龐深深刺痛了江城子,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閉著眼睛的胡駸,胡駸睡得並不安穩,可能是被吵到了,也可能夢做的不舒坦,正微微蹙著眉。
胡駸到底都為他承受了什麼,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對他是真的了呢?
胡駸說了一遍又一遍“真的”他怎麼能懷疑呢。
胡駸背上還留著為了救他挨的虎爪的傷痕,胡駸的手還因為他再也不能彈琴了。
這些事他怎麼就想不起來呢。
胡駸在自殺的時候,都在想什麼?
江城子覺得自己要死了,胸腔裡橫衝直撞的疼痛快把他整個人都撕裂開,他伸手摸索到胡駸被子底下的手,緊緊握住。
他忍下湧到眼眶的眼淚,對胡母鄭重地說:“就算胡駸一直好不了,我也會照顧他一輩子的。”
胡母抬起淚眼看著面前的青年,她對青年是有印象的,好多年前,胡駸還在上高中那會,被群小流氓劫道給弄進了醫院,就是這個青年帶了花和水果來看自己的兒子,那時候她還挺高興的,因為自家兒子性子冷,身邊也沒什麼朋友,難得有個看上去挺陽光的男孩願意來給他探病。
胡母看著江城子的眼睛,終於緩緩點了點頭。
“你媽可真不好對付,你知道,我最怕女人哭了,你媽哭起來真恐怖。”
送走胡母之後,江城子回到胡駸的床邊,給他調整了一下還能源的點滴,然後坐了下來。
“原來你早跟家裡出櫃了啊,你怎麼不跟我說呢。”
“看來我真把你誤會慘了。”
“對不起啊。”
“你要是肯原諒我的話,就醒過來吧,不興這麼睡的。”
“胡駸,是不是要我跟你說我喜歡你你才醒?”
“行,我喜歡你,不是,我愛你,我江城子可稀罕你了。”
“胡駸……”
江城子趴在胡駸的床邊低低哭起來,哭累了,竟然就睡了過去。
我愛你啊。
江城子看著面前的胡駸,對方面容模糊,他卻知道,這是胡駸。
那樣氣息微弱的告白,用的是江城子最為熟悉的,胡駸低沈的聲線,江城子覺得心跳漏了一拍,才猶豫地朝對方伸出手去。
胡駸害過他,害他對不起白叔,害他妹妹被人輪姦,害他把黑道一條路走到底,害他永遠有不起乾淨的未來,最狠的是,害他痛苦絕望,失戀失成一幅最沒種的孬樣。
但是胡駸說“我愛你”,他相信,沒有必要再列舉證據了,他相信。
江城子伸出去的那隻手終於碰到了胡駸溫熱的面板,他抬起頭看向胡駸,發現先前那瞧不清晰的臉倏忽明亮起來,毫髮畢現。
胡駸笑著注視他,與刻在記憶深處的那張少年的臉漸漸重合,他從來沒有忘記過,從來沒有忘記過那個帶給他第一次深深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