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來,驚得子千不由自主地又往後倒去。
Simon熟練地伸出手拽住對方衣領,準備把受驚的前獵物拉回來。
只是不及鬆手,他自己的胳膊就被一隻手強力地抓住。
「V?」此刻Simon的臉龐,如同剛被洗完畫筆的水潑過。
子千愣愣地看著突然闖進來的人,心底騰起一股莫名的酸澀。
這是正式進入V。S。以來第一次見到這個人。
「你好像不喜歡履行答應過我的話。」冷酷與脅迫,清晰如昨日。
「Oh;我太冤了!」Simon滿臉無辜,「我只是想救回莘而已,他快摔倒了。對吧,莘?」說著轉頭望向子千,無助溢位眼眶。
子千怔了怔。
「我本無罪,懷璧其罪……」S仍然可憐兮兮地望著救命稻草。
或許是為其日見深厚的漢語功底所折服,或許是念其似乎真無惡意,抑或是大腦太過混沌,子千愣愣地點點頭。孟宇注視著那澄澈雙溪,眼裡閃過一瞬迷離,數秒後收回視線,放開了開始假意呻吟的人,轉身往外走。
「Ouch! Ouch!才剛回國,怎麼就受到V那麼粗魯的對待?我可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的美男啊……」
那副瘦高的背影,與記憶中那麼相似,又那麼不同。往日的落寞與悽豔,絲毫未被流年滌盡,反平添了幾分滄桑,即使是不急不緩,從容優雅的步子,也掩蓋不及。眼前這不過二十三歲的人,有著成熟男人的氣質,卻沒有功成名就的喜悅。
「莘子千,你出來。」
子千回過神來,迎上那雙深邃的眼,心底浮起一絲喜悅,腳便不受控制地往前挪去。
與孟宇同為V。S。大股東的Simon,兼任總裁與客戶部總監之職。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只是這家高階西餐廳讓子千驚喜。大廳的色調明亮而清新,裝修簡潔而雅緻,埃爾加《愛的致意》、舒伯特《小夜曲》、莫扎特《G大調絃樂小夜曲第二樂章》和《安魂曲》,緩緩流淌著。壁上掛著十數幅拉裴爾畫派的作品,以及其他幾幅仿畢加索風格的素描和版畫。
「V。S。高管都有這種特殊待遇吧?」
在萊維爾與客戶會餐時,莫不是由助理挑一間高檔餐廳,就著一份牛扒與對方負責人在你來我往的斡旋中度過,尚無多元裝幀,遑論現場演奏,周圍空間,僅能稱作環境罷了。
「你來V。S。多久了?」
「嗯?嗯,半個多月吧。怎麼了?」
「莘總監,作為V。S。公關公司的執行長,我認為我有必要對下屬普及一下一個公關人員所需的基本素質。」輕晃手中酒杯。
子千頓了頓,隨即放下刀叉,迎上那雙幽邃的眼。
「十幾年素質教育明教暗示,應該能讓你明白,什麼叫官僚制度。」
「對我而言,這和公司政治一樣難學。」
「還有,敏銳洞察力的獲得,哪怕艱難,這種必要素質也沒有藉口落下。」
「這種必要素質並沒必要建立在不平等待遇的基礎上。」
孟宇手一停,放下酒杯。
「你每天人在創意部,相信憑你的細緻,早該發現這裡和原來工作的地方不一樣。」單手托腮,歪著頭不看子千,瞬間有了麥萌版塞巴斯蒂安的錯覺。
子千一愣,隨即輕輕點頭。
「你是說咖啡室麼?」
「萊維爾還沒本事炮製出一個企業內部Starbucks。」
確實如此。有著社群氛圍的咖啡室,被賦予了喚起人性對恬適溫馨的眷戀的本領,在神經時刻緊繃的戰場上,演繹著最隱秘晦澀卻最直接有效的情感經濟。
「啊,是我想錯了。」
「莘子千,你走路從不看周圍吧?」
「啊?」
孟宇手抱在胸前,身體微往後仰,一雙眸子看不見底。
「我們來打個賭。輸的人,任憑對方差遣一天。」孟宇臉上似笑非笑。未及子千回應,又淡然道:「我賭你說不出靠窗的位子有幾個是空的。」
子千臉龐瞬間僵住。不由自主剛要轉頭去看,終究忍住。
「也說不出剛剛進來的女人穿的是套裝,還是禮服。」
子千覺得有點熱,不知餐廳冷氣是不是不足。
「甚至,不記得我們這桌Waiter來過幾次。」
後背已和襯衣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