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有飛機,大概明早五點就到了,我到機場接你。”
他笑的更大聲了,沒有拒絕的答應了。
下班回到山莊,清洗的時候發現右手上的傷疤也變成了那樣懾人的烏黑,和一般的傷口痕跡不一樣。
對著鏡子開始想這幾年的經歷,不禁嘲笑起來。
昨天講了那麼多煽情的話,其實是因為心裡真的有些怕。
如果就這麼死去,我沒有不甘心,只是會對某些事情某些人忍不住有眷戀。
又下雪了,關於雪災的報道已經鋪天蓋地的出現這全國的大街小巷,國家領導人都已經就災情做過幾次報告,希望大愛能夠勝過大災。
我只穿了一件不厚的毛衣,站這一樓的大廳裡看著窗外的雪花。路燈昏黃的光使那些精靈們失去了原本的顏色,都泛著不潔的色彩。
小梓說過會等我回來,我卻一晚上都沒有見著人。不知道又去做什麼不能讓我知道是事了,這樣想或許是不對的,也或許是帶著無奈的,whatever,怎麼樣都好。
戲院裡的燈開著,多麼的吃驚。
我已經不記得多久沒有看過戲了,這個我最大的愛好已經隨著年齡增長變的淡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沒有了。
悄悄的走進去,才到門口就聽到了《牡丹亭》的唱詞。
“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我穿過了門口的柱子,朝著那聲音去。
“是答兒閒尋遍,在幽閨自憐。”
沿著那條路,我繞過座位席的環形走廊,陰暗的基調和臺上的孤單很相符,卻沒有一樣的心情。我繼續向前,一點點的靠近那個聲音。
高挑的身段,標準的演繹,完美的契合。我從來沒想到曾經那麼迷戀的戲曲,一直渴望聽到的段子,在時隔多年後,竟然是從這個人口裡聽到的。
“轉過這芍藥欄前,緊靠著湖山石邊。”
當他唱完這句,我已經站在觀眾席中間的走廊上,看著舞臺上的他。
他沒有理會,優雅的轉了個圈繼續,
“和你把領釦兒松,衣頻寬,袖梢兒搵著牙兒沾也。”
我站在那裡,全身發抖,無法想象那麼多次,他都以這樣的形式出現這我面前,讓我以為他真的就不在乎了。而那些我以為他沒有參與的事故,就這樣擺在了我面前。
“則待你忍耐溫存一晌眠。
是那處曾相見?相看儼然,早難道好處相逢無一言。”
我走到他面前,聽著他不帶妝的演出,看清楚了他臉上的表情。第一次,我覺得原來他的聲線這麼美妙。
“是什麼時候的事?”
“我一直都會,不過是你不知道罷了。”他的神情像極了戲子,彷彿自己本身就是。
“那,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我直視他,就像是我不想面對,但也必須說出口,“你說,如果從法律上講,韓琦的孩子該叫你大伯還是爸爸?”
他沒有說話,站到了舞臺的邊緣,身後有耀眼的燈光,映著他的身軀,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似乎是在看著我,眼裡沒有絕望,沒有喜樂,沒有任何情緒。
“那麼拼命的不讓你知道,不就是擔心你會介意麼。”
我站這臺下,表情跟他完全不一樣,幾乎接近崩潰。
那麼多年的夢想,即使是努力到了現在,也跟從前一樣沒有希望。
“沙陵。”他說,“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從來都沒有。雖然我做過很多錯事,卻從來沒有對你說過謊,從來都沒有。”
我還是那樣看著他,沒有接受也沒有搖頭。
忽然,他笑了,眼裡閃著淚光。一腳踏出舞臺,懸空之後放開了另一隻。
我很想上前接住,可卻沒有來得及。
原來擋在他身後的燈光直接照在我身上,讓我睜不開眼。
韓琦進來的時候我還沒有回過神,當我看到她手裡的槍,便覺得事情彷彿更加嚴重了。她緩慢的走到舞臺中央,看著倒在地上的小梓,舉行那把微型手槍對準他。
我本能的跑到他身邊,抱著他的時候就聽到了槍聲,響徹了整個大廳,回聲傳到我的腦子裡的時候疼痛也從背部到達全身。
“沙陵。”小梓費力的搖了搖我,等我抬頭時已經看到他滿臉都是淚。
槍聲驚動了保安,一瞬間這個不到節日不熱鬧的戲院裡沸騰了起來。
韓琦從出現到被保安帶走,我都沒有聽到她說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