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明小朋友,掩飾得了一時,不能一世的。”雨滴慢慢的增大頻率,我和他都很坦然的看著,“那位遲早會知道的。”
“你說懷仁?”
“不是。”我盯著前方,“他早就知道了。”
這回他騰一下有了反應,坐直了一臉驚悚的看著我,“什麼?”
“你當他真是傻子麼?”我很冷靜的看著他,眼睛眯起來,“這麼多年都沒有疏遠你還是因為你沒有說出來,加上他很珍惜你這個朋友。要不你們能到今天?”
他愣住了,很久都沒有說話,似乎想到很多以前的事。
“那你老婆知道麼?”
他再次抬頭看著我,滿臉的內疚,“她當然知道,不過我跟她不過是協議結婚而已,從來沒有過感情。她對我,我對她,都沒有。”
我才知道那個時候他說跟妻子遇到並結婚時候的表情並不是我的錯覺,原來他說謊話也會彆扭。
“嗯,只要這樣對大家都沒有傷害,就好。”
雨越下越大,聲音變得雄厚,我和他還在那街燈下的凳子上坐著,直到夜來了,我們才起身去主持戲院裡的節目。
第八十五章
座位上的人都是馬場的工作人員,這算是正式的內部員工的慶典了。老闆上去發個言什麼的是理所當然,我也在很久之前就叫秘書準備了發言稿。
可是現在我和教練都是一身溼透,除了臉看起來正常,哪都不正常。
“曾先生,這晚會就要開始了,怎麼辦呢?”秘書拿著稿子站到我身前看著我一身的狼狽,很緊張的詢問。
“什麼怎麼辦。”我回頭看著教練,懶懶的揮了揮手,“弄兩套制服,我們也和他們穿成一樣的,就可以了。”
秘書立刻堆出笑,稱道這主意甚好。
一身溼透的感覺很糟糕,教練一直沉默不語,臉色看起來也很彆扭,我猜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但是像我們這種天生小強般頑強的人,怎麼會淋一點雨就生病呢,原因肯定在他心裡面了。
“德明,怎麼了?”我往他胸口上一錘,想喚醒他的注意力,可怎麼都覺得這人確實不對勁。
“沒事,心裡有些堵得慌。”他抹了一把臉,結果工作人員遞過來的騎士裝,看都沒看就離開現場去了更衣室。
臺下坐滿了人,我在後臺看著那些已經準備了很久的戲子們,已經登場好多次,所以沒有了新角兒的緊張和彷徨。
個個都化好了妝,原本的面容已經辨不出來。我穿著騎士裝,戴著襯托氣質的頭盔,卻很懶散的依著牆角,無法拿出精神去面對那些乏味的繁文縟節。
等了好久我才看到教練從那不寬的走廊裡出現,一身的戎裝,手裡拿著頭盔,另一手正在整理頭髮,昏黃的燈光灑下來,使整個畫面模糊又清晰。正想讓懷仁看到這一幕,雖然教練有著別人很少有的儒雅和乾淨利落的處事手段,可卻很少會在懷仁面前展示,基本上男人沒有什麼要求他就會什麼都不做。
現在,他應該在為我之前說的話糾結吧,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這樣過了二十多年,他竟然還保持著當年那樣的熱血。
“德明,這個,待會兒要念的詞。”
他抬頭看著我手裡的紙,臉色依舊那麼難看。
“怎麼了,這表情,如喪考妣。”我拿著稿子拍了拍他的臉,可依舊沒有起作用,這狂野的男人現在鬧彆扭了。
“你不會是因為之前我說的那些話吧?”
他搖了搖頭抽出我手裡的演講稿,開始看起來,眉頭沒有絲毫舒展。
主持人已經在臺上唸唸有詞了,富有激情的嗓子大聲說著祝福語,掌聲到處都是,覆蓋著我依舊溼潤的思維。
教練快步走到臺下連線到舞臺的地方,看著在下面坐著的懷仁,很激動的喘了一口氣,回頭看了我一眼,就聽到主持人叫我們上臺的聲音。
穿成這樣難免要聽到那些早就準備好的人們起鬨,噓聲一片。可我在覺得自己微笑僵硬的同時感覺到了頭頂上還沒有幹掉的水似乎要沿著頭盔往下流。
既然都是照著臺詞念,也沒有什麼大問題。
等終於搞定了這些該死的開場,我終於脫掉了頭盔到臺前座位上等待著戲曲的開始。
崑曲《滿床笏》。
在花部產生之前,雅部崑曲稱雄梨園,《滿床笏》因其獨特的思想性備受關注與推崇。清中葉花部興起後,《打金枝》在花部各劇種中廣為流傳,而《滿床笏》僅僅存於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