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是什麼構造的。
“給我根菸。”
“吶。”謝遠森直接把指間抽到一半的香菸遞到顧辛唇邊。
顧辛看了看上面的牙印,猶豫了一下才張口銜住。
熱氣騰騰的水煮魚端上桌,不用吃,光憑賣相就能刺激出人的一身大汗。
謝遠森頓時眉飛色物躍躍欲試,趕緊把擦好的筷子塞到顧辛手中,說了句:“這就是我生命意義之所在。”
顧辛撇撇嘴,“你的生命意義果然廉價。”
謝遠森向來對於他的諷刺無動於衷,依舊熱情不減,“昂貴的我要不起,廉價的小幸福就足夠了。”
這時,萬分影響食慾地,顧辛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瞥一眼螢幕上的來電號碼,沒動彈。
“傻愣著幹什麼,接啊!”謝遠森用指節敲敲碟子。
顧辛心不甘情不願地按了接聽鍵。
通話的音量不算大,謝遠森只能模模糊糊地辨認出對面是個女人,聲音平板欠缺起伏。
那頭仍在滔滔不絕,顧辛毫不留情地將之打斷,“你們之間的事情不必再說,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只是拜託你們以後湊齊了也不要找我回去,我對爭吵式的家庭聚會沒有任何興趣。”
抬頭見謝遠森直勾勾地盯著鍋子卻並不開動,顧辛給他比了個眼色,意思是:你先吃。
謝遠森笑著吸回口水,不出聲地說:我等你。
顧辛加快語速,“不用了,同學會幫我慶祝,就這樣。”隨即利落地結束通話電話。
“好了,吃吧。”他重新拿起筷子。
顧辛此刻的表情立刻讓謝遠森想到了上個禮拜三那天晚上的偶然邂逅,同樣的低迷失落,同樣的寂寥困頓,像影子一樣整個罩在顧辛身上。
謝遠森大概猜到了是怎麼一回事,但他不認為現在是深究的良好時機,於是選擇避重就輕,“剛剛你說慶祝?慶祝什麼?”
“沒什麼。”
“少廢話,問你就快點說。”
“……今天我生日。”
“你幹嗎不早說?”謝遠森遺憾地嘆了口氣,想了想,然後招手點了幾瓶啤酒,“必須得喝點。”
“你不是又找藉口睡我那兒吧?”顧辛一臉狐疑。
“有沒有良心啊你?”
“良心長什麼樣?借我看看。”
謝遠森不理他,從兜裡掏出錢包,把裡面的各種證件和錢取出來,“啪”地朝桌面一拍,“生日禮物。”
顧辛怔了怔,接著不以為然地挑挑眉毛,“要送連錢一起送,拿個空錢包給我算什麼?”
“這個跟了我兩年的,意義很重大。”
“我不佔你的便宜。”說著,顧辛也把錢包扔了出來。
謝遠森樂呵呵地與他做了交換,又開玩笑似的,“這算是我們的定情信物了吧?”
“定你個大頭鬼情!吃虧的人是我吧,那個錢包我才買了一個月。”
“別那麼小氣,這種東西用得越久感情越深。”
“省省吧你!”顧辛不屑地哼了哼。
謝遠森好幾次都用“小氣”來形容他,這一點讓顧辛頗不能接受。和他打過交道的人,說他冷酷的有之,說他放蕩的有之,說他囂張的更有之,然而就是沒人說過他小氣。
之所以沒有狠狠地反駁回去,也是顧辛其實有點心虛。面對謝遠森,他的確要比面對其他人刻薄許多。
謝遠森這個人貌似正直敦厚,有點傻乎乎的單純,但與此同時他性格中也具備某種不輕易流露的鋒利與執著,這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常常會叫人在不知不覺中喪失了防禦能力,任由其無限度地侵入自我的領地。
顧辛何等敏感,心中自然早有預警,只是到後來他默許了。
——顧辛你記住,我是要跟你當兄弟的人。
每當想到謝遠森的這句話,顧辛就覺得沒有什麼再堅持的必要了。
為了球場上一次次擦身而過的激越,為了黑暗中的無聲陪伴,為了分享同一支菸的親密,為了手被緊緊握住的那點溫暖……顧辛緊閉多年的大門正式向名為謝遠森的男人開啟。
這是顧辛十八歲生日的當天,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也許還有繼續成長的可能。
啤酒的白色泡沫在他嘴邊圍成一個俏皮的圓圈,包裹住那彎異常動人的弧線。
~~~~~~~
這幾天在修改《苦海》,
我發現此文果然對我有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