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同樣的夜晚,窗簾外的夜景似乎離我特別的遙遠。阿淺在一旁又開始畫起了素描,而我和他還是沉默。
“你餓了嗎?”阿淺擱置下炭筆,端起一個碗,裡面是些白粥。
我搖搖頭,然後思緒拉遠。
阿淺無奈的把碗放在一旁,蹙蹙眉,“你要絕食?”
我還是搖搖頭。
“從醒過來就不吃飯,你知道不知道:你有胃病。”阿淺憤憤的抓起蓋在我身上的被子,有些涼意,自己的胸膛終於接觸到空氣了呵。
“為什麼要這個樣子?你不心疼自己是不是?”阿淺鼻音悶悶的,這是他第三次嚴肅了吧。
我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看著面前的阿淺。
“還有別的人心疼你,關心你,愛……”阿淺有些尷尬的轉了轉語調,“一定要為冷思傑這樣嗎?”
冷思傑……這個日思夜想的名字,此刻有些恍然,原來我是因為冷思傑才這樣的啊……
“為什麼?為什麼?”阿淺提起我的領口,重重的捏著。阿淺似乎是終於爆發了,要把所有的抱怨都傾洩出來。
這次換作我無奈一笑了。阿淺看到我這副神態,歉意的慢慢放下我的領口,退到一邊。他的表情有些晦暗,爾後低著頭也不知道是在想著什麼。
“因為……”我清了清嗓子,只是不知為何,嗓音壓抑的很低很低。還是說話罷,我又不是啞巴。阿淺半喜半憂的望著我,因為……我終於開口了。
正當我想繼續的時候,喉嚨突然像被扼殺了一半,聲帶被繩子拉扯住。“我愛冷思傑。”疾速的道出了口,我不知道嗓子出了什麼問題。
阿淺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有些錯愕。“你說什麼?”阿淺皺皺眉。
“我愛他,冷思傑。”我不厭其煩的再重複了一次。
“你……怎麼了?”阿淺馬上走到我身邊,彎下腰,緊張的看著我。
我怎麼了?我不是好好的麼?
“怎麼不說話只是張口?”當這句話從阿淺嘴裡說完,他的眸裡突然流露出一種恐懼。“發聲啊……別騙我。”阿淺頓挫了下來,用力捏住我的肩膀。“快點說話好嗎?”
我歪了歪頭,想起來了……剛剛開口的時候,自己一點也沒有聽到聲音。我啞了?苦笑看向阿淺。
“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阿淺猶豫的按住我的肩膀,力氣慢慢加重。
疼……阿淺,放開我好麼?我掙脫出了阿淺的手掌,淡淡的思索著:為什麼我會失聲?難道是我腦子又不好使了?在什麼時候遇到的事情呢……最近的自己老是覺得會失去一些時候的記憶,嘶……是什麼時候呢?我甚至忘記我現在傷了一條腿。我準備站起身,阿淺馬上來扶我。走到窗旁,拉開窗簾,嚥了咽口水,張開嘴大聲的喊了起來。可為什麼一點聲音都沒有呢?為什麼,我聽不到?我是真的啞了麼?手指垂然的耷拉在窗臺邊,我木然的望著阿淺。他陰暗不明的神色使我更堅定了:我是一個啞巴了。
阿淺把我抱到床上,半晌,我拉過阿淺的左手,攤開他的手心,我伸出食指,輕輕的描繪了“為什麼”這三個字。
他有些驚訝我會這麼平靜,感受著那三個字的力度,他想了想搖了搖頭。
是不知道還是不想告訴我呢?即使是前者,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更何況是後者呢。你只是包庇冷思傑這個罪犯的壞蛋而已,你和他一樣壞的很,壞的很徹底。連為什麼都不讓我知道……我連原因都不能知曉嗎?就因為我現在是一個卑微低賤的男寵?
那麼,就讓我來告訴你,阿淺:我也有自尊。
阿淺摟了摟我的肩,溫柔的在耳畔告訴我:“不論如何,我不會離開你的身邊。”
靜默了一會兒,我又拉過阿淺的手,依然描繪了一個“為什麼”,只是投以堅定的眼神給他。
阿淺突然笑了,還揉揉我的頭髮,“還是那麼倔啊。”
我沒有回笑。
“那次,他給你注射的是禁藥。”阿淺開始訴說起了種種,而當我聽到第一句以後就無心再聽任何一句話了。這時的我還不知道,這是導致日後結果的一個因素。
當我說了那句無聲的“我愛冷思傑”後,或許我對他的愛只能滯留在過去了。
果然,人的羈絆是那麼特殊呵。
沒有了糖衣的防護,還剩什麼來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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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聲的日子說的難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