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遠笑著搖了搖頭。
“兔子急了會咬人?我看不是吧!我養過兔子,那東西原本就是一種有攻擊性的動物,只是它食草的天性和長相讓人看起來覺得比較溫順罷了。”
李廣榆不說話。尚德遠哼笑了一聲。
“李廣榆,算我錯看了你這隻兔子。你放心,兩敗俱傷也不是我願意看到的,何復敏的事,我也無所謂,他就算不被處分,也離退休不遠了,區別不大。”
“對我來說,區別很大。”
“呵呵……哎,既然連老何的事情你都這麼上心,那你那學生呢?是叫薛靜吧,她你準備怎麼辦?”
“我會有辦法,不用你操心。”
李廣榆開啟門,也不和尚德遠道別,直接就走了出去。
“這回又怎麼了?”
這天不是週末,李廣榆卻突然回了家,更顯示出他如今在學校的無足輕重,這讓父親很惱火,坐到沙發上時,口氣便比以前更衝,母親想勸,又不敢勸,只能默不作聲的在父親旁邊坐下來。李廣榆坐在沙發邊的椅子上,等父親母親坐下,便從褲兜裡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到桌上。
“這是什麼?”
李廣榆將雙手都放到膝蓋上,道:“這裡面,有一百二十萬。爸,媽,我工作了這麼多年,除了工資,就只有各種研究成果的獎金,加上夏靜病著的那幾年借了不少外債,所以也沒攢出多少錢來。這一百二十萬,分成三份。悅誠都這麼大了,廣平一家也沒個像樣的房子,這些錢填補給他們,買房也許不夠,多一點總是一點。再一份,給大姐,現在唸書找工作都要花錢,璨璨用錢的日子還在後頭。剩下的一份,給你們。密碼是大姐,我,廣平的出生年份。爸,我知道,我這些年沒少讓你生氣,這次也給你丟盡了臉。你放心,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會擔起責任,不會再讓你們丟臉,也不會讓別人看你們的笑話。”
父親半閉著眼睛不說話,母親卻緊張的抓住了李廣榆的手:“廣榆……你這時候交待家產是什麼意思?你到底要幹什麼?!”
李廣榆握住母親的手,安撫的拍著,道:“其實我還有些錢,但接下來可能得用,所以也沒法全給你們,抱歉。爸,媽……”李廣榆抬頭看看父親,父親仍然沒有抬頭看他,李廣榆只能繼續道:“我要移民美國了。”
客廳裡安靜了下來。父親母親都不說話,母親呆了一會兒,又開始抹眼淚。李廣榆安撫的拍著她的手,道:“我接受了美國一個實驗室的聘用,手續差不多辦完了,之後可能還要來回跑幾趟,但以後,就常住美國了。媽,爸,以後我就不能常在你們身邊盡孝了,你們千萬保重。”
母親紅著眼睛看著他:“去美國……是去找彬彬嗎?”
李廣榆愣了愣:“啊……是。”
他聯絡了克萊爾,問他的實驗是否還需要人,克萊爾立即欣喜萬分。原來他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人接替李廣榆的位置,實驗已經陷入了僵局。聽說李廣榆要來,克萊爾高興得就彷彿他的實驗明天就能出結果一般。克萊爾的實驗室在芝加哥,看起來就好像他和夏彬去的是同一個地方一樣,但芝加哥那麼大,要碰到的可能性估計也沒有。目前他只能落腳在芝加哥,去了以後如果有機會,一定會離開那裡,離夏彬遠一點,不去幹擾他的生活。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二章 重逢
臨走時,因為他的工作有了新的著落,父親的態度終於有些緩和,但最終還是什麼話都沒和他說過。李廣榆將家裡的傢俱全部用塑膠布罩起來,電器全部斷電,窗戶全部關死,拉好窗簾。而他的那幾盆盆景,他則送給了張林和何校長。
臨行前,李廣榆去給夏靜上墳。
“這次看過你,清明節就不會來了,抱歉。”
燒完紙錢,他在紙灰上潑了水,然後蹲在墳前,看著黑灰裡冒出的一縷縷煙和水汽。
“你儘管放心好了。現在的夏彬,就算沒有我,也會過得很好。而我,一定不會成為他人生路上的阻礙。”
李廣榆在懷裡摸摸,掏出那兩枚戒指。
那天,這兩枚戒指被夏彬打掉,滾到了沙發底下的最裡面。李廣榆的腰不太好,他趴在地上,費了好大的勁才將它們摸出來。
他把戒指放在手裡,又用手指擦了擦。
從沙發下找出來的時候,戒指上沾滿了灰塵,雖然擦了許多遍,可李廣榆仍然怕上面還有殘留,像是強迫症一般,拿到手裡就忍不住擦一擦。
就算擦那麼幹淨,又有什麼用呢?